随着一声枪响,祁同伟重生了,这一次他把生命,全部交给了正义!
“这个世界你们谁都没法审判我!”
说完。
祁同伟紧握手枪。
枪口死死的顶住了自己的下巴。
目光却不自主的看向了不远处的老陈。
因为只有在老陈这里。
他还是当年那个英勇的缉毒警察。
那个单枪匹马深入虎穴、令腐败分子闻风丧胆的大英雄。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他的人生发生了转变。
他也自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原本那个单纯、正义、一身正气的小警察再也回不到过去。
此刻的老陈瘫坐在地上。
目光无神的看着准备吞枪自尽的祁同伟。
心中也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在他眼里从来不知道祁同伟是什么大局长、大厅长。
只知道眼前这人是曾经拯救全村的缉毒大英雄。
但是现在为什么会选择走这一步。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这一切仿佛就这样悄然结束了。
祁同伟发仿佛瞬间超脱,从上帝视角俯瞰一切。
紧接着。
埋伏在外的特警们也一拥而上的闯了进来。
昔日的战友们此时正举着枪口对着他那冰冷的躯体。
这时,门外的侯亮平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以一种极其复杂且怜悯的眼神看着地上的他。
此时。
唯有老陈的呼喊声围绕着整个房间。
“同伟,同伟!”
一声声撕裂的叫喊声,似乎也叫醒了侯亮平。
他转头吩咐道:“带他离开,回去法医鉴定!”
此时处于超然状态的祁同伟欲言又止。
但经过一阵艰难的挣扎后。
他竟奇迹般地坐起身来。
惊魂未定地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死亡的感觉竟然如此真实。
以至于他感觉下巴处仿佛还有一个弹洞。
然后他环顾四周。
熟悉的布局和简单的陈设映入眼帘:大床、床头柜以及墙上的相框。
这正是他跟梁璐的家。
还好,原来只是做了一场真实的梦!
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骤然想起!
打断了惊魂未定的他。
祁同伟本能的拿起电话接听。
“祁厅长,我是赵东来。”
“很抱歉,晚上打扰您休息了!”
“刚才大风厂发生了严重的斗殴事件。”
“据报警的人称,有人假冒警察暴力拆迁大风厂。”
“现在,李达康书记可能已在到现场了,我正在赶往的途中。”
“情况紧急,工人现在越剧越多,恐怕需要您亲自到场指导一下工作。”
赵东来的汇报,每一个字都让祁同伟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这一切,仿佛在梦境重演。
但是这一切又似乎都发生过一遍!
而且,他的大脑对于这件事的记忆非常清楚!
在梦里,一切的开始也是因为大风厂的暴力拆迁事件。
祁同伟若有所思的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忽然,祁同伟好像想通了什么。
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混到如今的公安厅长。
单从智商和情商而言。
他自然不是什么笨人。
既然现在自己都已经知道了所有剧本。
为何只求胜天半子?
为何不彻底改写自己的命运。
不然这场梦岂不是对他就没有任何意义。
此刻,他略显恍惚。
似乎忘记了赵东来正在给他打电话汇报工作。
电话那头的赵东来也察觉到异样。
祁同伟迟迟没有应答。
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难道祁同伟又睡过去了?
“祁厅长,您还在听吗?”赵东来的呼唤将祁同伟再次拉回现实。
“东来,你的电话来的很及时。”
“我现在收拾一下就出发,过去保证给你把台站稳了。”
“不过在我过去之前,你现场先配合达康书记工作。”
此话一出,却意外地温暖了赵东来的心。
说实话,对于祁同伟这个上级他之前其实并不看好。
甚至有时候还会言语相对。
毕竟大家对于他的晋升之路都心知肚明。
工作成绩一般,但就是为人处世做的好。
就工作成绩这方面,在他赵东来心目中还真没找到第二个能跟他相比的。
可就是祁同伟刚才那句暖心的站台。
却意外的感动了这位铁血柔情的公干局长。
可能大多数体制外的人不懂。
有些感动,尤其像他们警察编队。
一天天拼死拼活的工作。
为的就是能够得到上级对工作的认可。
哪怕是突发事件的一句简单支持。
也抵得过千言万语的表彰。
当然,祁同伟能说出这句话。
并非张口就来。
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他现在这个位置,自然很清楚什么情况该说什么样的话!
有时候真的发生一些突发事情,只有自己身边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然而,在他之前的梦中他就犯了这个大忌。
一味地只知道向上经营人脉,而忽略了真正的身边人。
现在看来。
梦里的自己是如此的可笑。
祁同伟平静的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
仔细的穿好了自己的警服。
对着镜子,满意的笑了笑。
忽然间,心中划过一丝遗憾!
若是在梦中。
他也能像现在这般身着警服。
此生就无憾了。
可能是梁璐睡眠浅的原因。
祁同伟穿衣服收拾的声音惊醒了正在隔壁休息的梁璐!
突然探出头,关切的问道:“这大半夜的,穿着这么整齐,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祁同伟闻言淡然一笑!
“京州就这么大个地方,能有多大事!”
“你先休息吧!”
“我去去就回来!”
“........”
........
“不能拆!绝对不能拆!”
“我看你们谁敢拆我们厂,试试看!”
大风厂的门前。
不知何时起。
已经聚拢着成百上千名情绪激动的工人。
他们手持火把。
对准大门高声呼喊着。
而在大门入口处。
一位年迈的老者安然的坐着那里。
目光如炬般盯着身边的李达康。
仿佛在无声对抗着心中的不满。
没错。
大风厂拆迁风波已引起市委书记李达康的亲自关注。
众人目不转睛的将目光聚焦于他的脸上。
急切的想要知晓这位领导对待拆迁的态度如何。
“陈老,您也是我市有经验的老党员了。”
“您心里应该很清楚,当前的局面已经是定局。”
“况且,山水集团那边是有合法的法律依据的。”
“他们厂长蔡成功早就将股权抵押给了山水集团他们。”
“再说,咱们这个老旧厂房,也早就负债累累,数目已高达数十亿。”
“如今能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已经实属不易了,您为何还要参与进来添乱呢?”
李达康言语间透露出对事态扩大的担忧。
这本不是他该直接插手的问题。
但由于总负责人汤姆丁的跑了。
市长与副指挥均不在场。
没办法,他作为书记就不得不亲自上阵。
至于大风厂的存亡。
他并不在意。
他真正关心的是拆除这片市中心的旧厂。
建立成高档的CBD大楼拉动当地的GDP。
至于其他的一切。
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只要能顺利完成光明峰项目。
其余的都不是问题。
陈岩石闻言。
脸色骤变。
尽管李达康所说的都是事实。
但他的内心还是不能接受拆除大风厂的事实。
毕竟这个项目曾是他倾力改造的。
大风厂的建立也是他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成就。
怎可如此轻易就被拆掉?
然后陈岩石毅然起身。
直面对着李达康,字字铿锵地说道:“李达康。”
“你给我说明白!”
“谁说我们的厂资不抵债?”
“我们厂还能运转?”
“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指着这个厂养家糊口么?”
“工人们如果没有这个厂,他们靠什么吃饭!”
“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
“况且,蔡成功个人只持有51%的股份。”
“剩下的股份是属于我们工人自有的!”
“我们现在坚决反对拆迁!”
“他签署的协议也是蔡成功伪造的!”
“让它们山水集团去找蔡成功去。”
“跟我们有何相干?”
“今天我们就在这儿。”
“如果非拆不可。”
“那就从我身上碾过去吧!来啊!来啊!”
话刚说完。
陈岩石挺胸逼近李达康。
迫使李达康步步后退。
李达康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冷厉。
在他看来。
个人的得失与大局相比微不足道。
更何况。
所有决策都是基于法院的裁决。
他现在可是站在了道理的一边。
面对陈岩石的强硬姿态。
让他的内心也感到了一丝不快。
而一旁的祁同伟目睹了整个过程。
心中暗自窃喜。
即便自己在梦中已预见过这一幕。
但是亲眼见证李达康受挫仍令他暗爽不已。
毕竟在梦境中的省委大会上。
他曾亲历过李达康对他的贬抑。
此时,见到对方受挫。
他内心自然感到一丝快意。
赵东来也看到了祁同伟的到来。
若非电话里那句“专门站台”的承诺。
他或许会选择视而不见。
但如今。
他对祁同伟的看法已不同往昔。
于是快步上前。
“祁厅长,您来了?”
这简单的一句问候。
却饱含了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让祁同伟微笑着点头回应。
“东来,今日我们不是主角。”
“我不会越权行事。”
“你照李达康书记的指示去做。”
“若遇到什么难题。”
“我自会出面处理。”
“你懂我的意思吧!”
身处高位。
身着白衬衫的赵东来自然理解这背后的含义:无事则从其令。
有事我来担责。
今夜祁同伟特地从家前来支持。
已经算是给他赵东来莫大的面子了。
而且,这份情谊比提拔之恩更为厚重。
赵东来正欲开口致谢。
却见不远处的李达康缓缓走近。
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赵东来身旁的祁同伟。
李达康一直在寻找替罪羊。
此刻祁同伟却主动送上门来。
这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深知祁同伟一心想着晋升副省。
作为常委的他对此事心知肚明。
因此对祁同伟并未手下留情。
虽未明显表露在脸上。
但言语中却带有几分轻蔑和嘲讽!
“祁厅长,目前大风厂抗拒法院执法。”
“况且,山水集团的一切手续都是齐全的。”
“光明峰项目现在又迫在眉睫!”
“作为公安厅长,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李达康心中已构想好祁同伟欣然同意并领头强拆的画面。
嘴角不禁浮现出笑意。
这下可好万事大吉,替罪羊也有了,事也完成了。
这下能不能好好交个差,就看我们祁大厅长的震慑力了。
然而。
祁同伟接下来的话却使他的笑容凝固。
“达康书记,这是你们市里的事情。”
“我只是来看看。”
“担心东来这边发生什么恶行事件。”
“大风厂的事,最终还需您来权衡定夺!”
“...............”
...............
面对祁同伟无懈可击的语言艺术!
李达康竟一时语塞。
确实祁同伟的话挑不出任何毛病。
作为京州的市委书记。
他是无权直接指挥祁同伟任何警务行动的。
但对赵东来发号施令自然无可厚非。
至于祁同伟,则是另一回事。
最好让他自行活动。
此事无论如何强调。
都改变不了不能调配祁同伟的事实。
所以,此刻李达康所说的是协助他。
而非直接命令。
毕竟,他在常委会上的那一票对祁同伟的仕途至关重要。
若祁同伟不明局势,他自当乐意相助。
一群工人又能掀起多大波澜?
但祁同伟心知肚明。
即便相助李达康。
他也不会领情。
反而会增加他的鄙夷。
在常委会上的一幕幕,他可是一点都忘不了。
那嘴脸,是他见过最恶心的画面。
比之他哭坟时的场景更令人反感。
更关键的是。
陈岩石背后有靠山。
这点祁同伟心知肚明。
他也不想触霉头。
一步错,步步错。
导致最后满盘皆输。
正当李达康欲言又止之际。
许忠义插话:“达康书记,我会顺便检查周围警力部署,以防万一,毕竟现在局势紧张,万一失控,我们也好应对。”
“请放心,无论您做出何种决定,我都全力支持。”
“如有需要,我可以调特警支队过来,看目前的状况,市局的人手恐怕难以驾驭局面。”
李达康闻言,嘴角抽动,强压怒火。
祁同伟显然是选择中立,既不直接介入大风厂事件。
又担忧事态发展。
故而选择保持一定距离。
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局势失控。
他亦可借此彰显功绩。
毕竟维护全省治安是公安厅长的职责所在。
李达康一时哑口无言。
而祁同伟则借机走向市局的警察们。
或帮他们整理帽檐。
或抚平衣领。
态度明确:你做你的,我自置身事外。
李达康内心愤恨却无奈。
正如祁同伟所言。
各司其职。
各尊其命。。
除非级别上压倒性优势。
但是他当前还尚未达到那一步。
无奈之下。
李达康只好转向赵东来。
“东来,事已至此,你认为强行拆迁有几分把握?”
赵东来一听,心头一紧。
强拆必然引发冲突。
但奈何李达康是他的直接上级。
他也没法去拒绝上司下达的命令。
官场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
虽然他也贵为公安局长。
面对这样强制性的命令。
他也别无选择。
只能微微颔首。
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地回应道:“达康书记,市局的执行力是没有问题的,您有任何指示,我都会全力以赴执行!”
话音未落。
突然。
厂区中央腾起熊熊烈焰。
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对此。
现场的祁同伟心中有数——大风厂内存放着油罐。
在众人尚处于惊愕之中时。
祁同伟对着现场的民警大声疾呼:
“都愣着干什么?”
“没看见着火了吗?”
“别废话,先救人灭火!”
“找消防栓,取灭火器,立刻通知消防队。”、
“快!快!快!”
祁同伟的呼喊如一记惊雷,唤醒了在场众人。
同时。
赵东来的目光也转向了李达康。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当前突发状况是否遵循祁同伟厅长的指挥。
李达康望着眼前这位仿佛变了个人似得祁同伟。
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这位向来冷静的祁厅长今天怎么会如此雷厉风行!
甚至给人的感觉是有点冲动。
祁同伟话音落下。
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打开后备箱取出两个灭火器,便要冲进大风厂。
然而。
手持灭火器的警察被厂内的工人们团团围住。
双方又一次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工人们阻挠道:“你们不是要拆我们的厂吗?现在不用你们动手!我们自己烧掉,你们满意了吧?”
李达康闻言,脸色骤变!
正欲上前劝导,却听祁同伟在门口厉声呵斥:“放屁!你们说的是人话么!”
“这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么。”
“大风厂的拆迁问题关乎你们厂的利益,而这场火灾却威胁的是全市人民的安全。”
“一旦油罐被引燃,就不再是谈判桌上的问题了,你们所有人都将成为纵火犯!”
“赶紧开门!放我们进去!”
“你们放心,其他问题有人会给你们解决!”
随后,祁同伟转头对身后的警察下达命令:“紧急状态,当前首要任务是灭火!”
“任何人阻挠,立即拘捕。”
“按我的命令行动,立刻进厂扑灭火源!”
坐在门前的陈老似乎也听到了祁同伟下达的命令。
然后对着大风厂的工人们微微的点点头。
示意他们开门让警察先救火!
紧接着,祁同伟率众人闯入厂救火。
赵东来见状,瞥了一眼李达康的神色。
随后,也毅然决然的带人闯进了火场。
李达康站在大风厂外。
目光紧紧的跟随着祁同伟冲向火场的背影。
脸上却露出了难以捉摸的表情。
祁同伟。
一个素来以利益为先、不涉己事不劳心的人物。
今天却一反常态,主动承担起救火的重任。
李达康深知,这样的行为绝非出于祁同伟本性,必有企图。
祁同伟近期频繁向自己示好,其动机不言而喻。
高育良即将退休,副省长的位置就成了祁同伟眼中的香饽饽。
而自己作为省委常委,手中的票数对他而言自然非常重要。
李达康身为政坛老手。
自然明白与祁同伟的微妙关系——表面上的友好往来,实则是相互利用。
他也深知,一旦帮助祁同伟登上副省长之位。
自己与高育良之间微妙的权力平衡也将被彻底打破。
这样一来对他日后开展工作会造成一定的阻碍。
至少在常委会这方面会给自己增添麻烦。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但此刻,祁同伟身先士卒的精神却让李达康感到很意外。
无论是之前对他的请求敷衍应对。
还是此刻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保护群众利益。
都与他印象中那个精于算计的祁同伟判若两人。
这不禁让李达康内心生出一丝困惑:难道祁同伟放弃了副省长的野心?
还是另有所图?
李达康眉头微蹙,目光深邃。
他权衡着眼前的一切。
显然,他不了解的是。
此时的祁同伟内心早已发生了巨变。
事实上。
祁同伟也已经意识到了李达康的小心思。
仅仅依靠李达康的助力上位并非明智之举。
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只会让自己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最终的悲剧也只能收场于孤鹰岭。
因此,他决定这一世要采取一些新策略。
首先,就是要学会借助外力。
充分利用身边现有资源,积聚自身实力;
其次,就是要将自己之前的所有污点全部洗掉。
清除对自己的不利的负面影响,重塑正义形象;
毕竟此刻的祁同伟也非常的清楚。
一旦沙瑞金正式上任汉东省。
必然会进行大规模的扫黑、打虎行动。
到时候那个黑脸打手侯亮平也会有所行动!
如果自己现在还想上一世一样一意孤行。
和山水集团,赵瑞龙等人继续密切来往的话。
最终的结果只能与上一世一样命损鹰嘴岭。
清楚这一点的祁同伟。
自然在火灾发生时会扑向第一线。
尽可能的表现自己。
这种紧急情况门口自然也不会缺大批报道的记者。
这样一来,作为公安厅长的祁同伟救火英雄的形象一下就立住了。
等沙瑞金书记正式上任后。
新闻的宣传多少还能获得一点沙书记的好感。
就算侯亮平来了,也不会迅速将打虎对象放到自己身上。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就能想办法将自己从山水集团摘除干净。
毕竟他祁同伟的野心可不止厅上这么位置。
况且赚钱的手段也多的是。
他何必要抱着山水集团这颗雷不放呢!
由于大家的努力和及时的赶到。
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满脸黑灰的祁同伟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赵东来:“东来,没事吧!”
赵东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没事,祁厅!”
“我一切都好,您没事吧?”
“刚才也太操心了,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您可不能再往前冲了!”
“您坐镇指挥就行了!”
祁同伟则笑着摆摆手:“没事就好!”
此时的赵东来内心却莫名的对眼前这位之前并不看好的上司产生了敬佩之情。
身为一厅之长,能够不顾个人安慰,一马当先的去救火。
这还真是不多见。
不论是真的情绪到位,还是现场作秀。
这一刻都让赵东来对眼前这个厅长重新刮目相看。
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祁厅长变了。
变得正直、有担当了。
与此同时,陈岩石从不远处向祁同伟走来。
“祁厅长,您没事吧!刚才太危险了,你怎么就冲进去了.....”
“我代表大风厂的同志们谢谢你,如果不是您的决断,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祁同伟赶忙笑着解释:“陈老,瞧您说的见外的!”
“我们可是人民的警察,不为人民我们为谁呀?”
“这都是我该做的!”
面对祁同伟的谦虚和客气,陈岩石微微的点点头。
虽然他心里也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做作的厅长。
但是刚才英勇救火的表现确实改变了他心中以往的看法。
毕竟汉东省这么大个官场也不是他一个祁同伟就能改变的。
跟陈岩石寒暄过后。
祁厅长赶忙关心身边的警务人员以及参与火灾救援的大风厂工人。
“你们没事吧!”
“大家都是好样的,你们辛苦了!”
“是你们守住了京州市人民的安全!”
祁厅长慷慨激昂的肯定着所有救援人员的奋勇!
热烈的掌声再次席卷了整个现场。
就在这时。
李达康也姗姗的来到祁厅长身边。
饱含深情的握着祁同伟的手。
“辛苦了,祁厅长!”
“我代表人民感谢你!”
祁厅长客气的寒暄:“达康书记客气了!”
“人民公仆为人民么!”
李达康关心道:“祁厅长,这天色也不早了!”
“刚才你也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你先回家,陈老这边有我在!”
“有什么事情,咱们及时沟通!”
面对李达康突如其来的关心。
祁同伟心里自然清楚李达康的把戏。
然后客气道:“没关系,达康书记,你继续指挥后续工作!”
“我在傍边休息一会!不妨碍你工作。”
说罢,起身就朝着大风厂门外走去。
走时祁同伟和赵东来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的点点头。
好像在告诉赵东来放心指挥,我继续帮你站台。
李达康望着穿梭往来的警力。
注意到赵东来正朝自己走来。
心中蓦然闪现一个念头:这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眼下的现场氛围,并未如预期般剑拔弩张的对峙。
反而透露出一丝缓和。
再说大风厂的拆迁迟早难免。
如果选择此刻动手的话。
也许还能最大程度减少后续的波折与舆论压力。
再说他还能趁着这个机会,在新领导面前还能露露脸。
这飞速发展的GDP,就是他后续攀附领导最好的敲门砖。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似乎有了主意。
他向赵东来招手示意,语气坚定地说道:“东来,工人们的情绪现在已基本平稳,火势也已控制,此刻正是个绝佳时机。”
“不如乘现在,咱们一鼓作气!”
“拆了吧!”
赵东来闻言。
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毕竟强拆可不是一件小事。
但又碍于自己无权决策
也只能依从李达康的指示。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确定道:“您确定吗?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听到这话,李达康也狠狠的点了点头。
“拆!”
随着命令下达。
李达康身旁的团队立即行动起来。
山水集团与相关部门迅速响应。
强拆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
铲车的轰鸣声随即响起。
大风厂门前聚集的人群开始骚动。
毕竟这时候可不是刚才闹着玩。
而是要真的要行动开始强拆大风厂了。
就在这时,原本静坐的陈岩石飞奔向那辆已经启动的铲车。
“我看你们谁敢动?”
陈岩石气愤的呼喊着!
周边的警察一把抱住了试图阻碍拆迁的铲车。
这可是李达康书记特意叮嘱过的。
对于拆迁工作必须令行静止。
陈岩石眼看没办法!
大声呼喊道:“住手!给我停下来。”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既然你们都不听我的,我找听我的人!”
说完掏出手机就拨了一串电话。
看着陈岩石打电话的行为。
李达康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找关系?能有何种关系可找?
一个退了休的前检察长。
还真把自己当作当代包青天不成?
对于陈岩石所谓的关系网。
李达康全然不放在眼里。
他心里清楚,高育良曾是陈岩石的下属。
如今位高权重,是常委之一。
但这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坚持冷眼旁观,双臂抱胸,注视着铲车缓缓逼近。
铲车在陈岩石面前戛然而止。
司机哪敢真的直接撞上去。
陈岩石正欲开骂,却被一人拉至一旁。
回头一看,竟是祁同伟。
以为祁同伟跟李达康是一伙的。
过来劝诫自己让路拆迁。
就在这时,陈岩石的电话响了。
他赶忙接起电话。
“高育良,大风厂正遭强拆,你是管还是不管!那些警察都是你的人!”
说话间,眼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达康。
此时的李达康正站在楼顶,俯视着整个拆迁现场。
根本就没有将陈岩石放在眼里。
看到李达康这幅神态。
陈岩石更加生气,没好气的说道:“高育良,你是不是命令不了李达康?”
“这样,你给新任书记沙瑞金打个电话,就说一个叫陈岩石的老家伙找他!”
电话那头的高育良,满脸的淡定。
好好好的答应完之后,给沙瑞金秘书打了个电话后。
就自顾自的休息去了,毕竟年纪大了。
熬不了夜,这个事情也不需要他熬夜。
李达康望着乱局,叹了口气,转身对赵东来说:“暂停拆迁吧,既然陈老如此坚持,我们就再等等,我另想办法。”
赵东来点头赞同,心中也松了口气,这种强硬手段对他来说压力同样巨大。
他灵机一动,决定通知陈岩石的儿子陈海来接父亲。
他走到一旁,拨通了电话。
经过一夜的僵持。
只有祁同伟和赵东来忙着安排附近分局送餐。
而李达康则像雕塑般立在楼顶,纹丝不动。
直到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静默。
他猛然从楼梯上飞奔而下。
动作之快。
犹如闪电。
看的祁同伟是瞠目结舌!
“沙书记”
李达康正准备汇报现场情况!
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话音响起。
然后他赶忙闭上了嘴。
“达康书记,你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么!”
“现在场外的记者正在进行现场直播。”
“而且网上说什么的人都有!”
“好在第一时间你能身处前线指挥!”
“你这样的父母官,非常难的啊!”
李达康闻言,心头一紧,瞬间明白了沙书记这是在敲打自己!
赶忙解释道:“沙书记,我还是得向省委跟您检讨!”
“虽然我一直在现场,但是在指挥方面还是很欠缺的。”
电话那头似乎也心灵神会!
平静的说道:“这也谈不上什么检讨!”
“面对紧急情况,你首先应该考虑的是人民,而非政绩。”
“在这方面,你应该向陈岩石老同志学习,他之所以能够挺身而出,正是因为他心中装着群众,敢于以身作则,就像举着骨头当火把照亮黑暗。”
李达康闻言,不由自主地赞叹:沙书记,您这话寓意深远,举骨为炬,发人深省!
此时的李达康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微妙,言语间变得谨慎许多:“请沙书记放心,我保证妥善安排大风厂的拆迁问题!”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然后开口道:“那你把电话交给陈老!我和要和他说话。”
这一句话,就把李达康给吓个够呛。
没想到陈岩石与沙书记关系如此非比寻常。
他连忙应承:“请稍等。”
半点不敢拖延,飞快地跑下楼,朝坐在大风厂门口的陈岩石奔去。
一旁正在分发早餐的祁同伟看的也是目瞪口呆。
“陈老,沙书记的电话。”
陈岩石望了李达康一眼。
接下来的话让李达康心惊胆战:“小金子,你可真难找啊。”
李达康隐约听到“陈叔叔”的称呼,心下暗惊,这简直是拿命在开玩笑。
他恨不得能直接钻进通话,向新领导说明当前的复杂状况。
但李达康并不糊涂,他连忙扶起陈岩石。
让他坐得更舒适,自己则在一旁充当配角。
适时插话,试图缓和气氛。
一旁的赵东来看在眼里。
心中充满了对这种官场应酬的鄙夷。
对他这样的警察而言。
是什么情况就是什么情况。
实际一点就好,无需过多粉饰。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一刻。
祁同伟相较与李达康,更值得他追谁!
随着陈岩石挂断电话。
李达康拿起身边的话筒,开始面向工人们发表讲话。
“在此,我谨代表市委市政府,对陈岩石同志表示最深的谢意,感谢他对政府工作的理解和支持!”
李达康深鞠一躬,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祁同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相比李达康的圆融老练,自己似乎真的差得太远了。
记忆中的此刻,他是跟高育良一起在电视上看的演讲。
而此刻,祁同伟深处一线静静观察着李达康的一切表现。
从昨晚的强拆指令到今天早上的诚恳致谢。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好演员!
李达康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仿佛昨晚的强拆决定与他无关。
祁同伟这才突然明白!
他到底跟李达康的差距拉在了哪里。
他还是太顾及自己的颜面了。
没有像李达康那样豁得出去。
但是他错了。
官场需要的正是李达康那样游刃有余的人。
李达康圆融的表现让他自愧不如。
两人显然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而此时的李达康,还在继续演讲:“今天,我在这里亲眼见证了许多,工人们的坚韧与理解,让我深受启发。”
“我们在工作中确有许多需要反思的地方,尤其是对待大风厂事件的处理方式过于简单、粗暴了。”
“对于陈老的提议,我李达康代表政府承诺,我们完全接受批评教育。”
“后期在工人安置问题未得到妥善解决前,大风厂不会拆除。”
“而且我们要确保每一位工人、每一个家庭都能得到应有的关注!”
话音刚落!
现场再一次响起了一番热烈的掌声!
混在人群中的祁同伟也不禁赞叹。
相较于李达康。
自己在政治手腕上确实显得稚嫩了。
也许,警察出身的他们。
与这些政坛高手相比。
确实少了很多微妙的触觉和手腕。
随着李达康的演讲结束。
人群渐渐散去。
李达康亲自护送陈岩石至其子陈海的车旁。
高育良在电视机前。
目睹了李达康演讲后被众人拥戴的场景。
内心由衷感叹李达康的敏锐与应变能力。
就连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圆滑。
而在散开的人群中。
他也看到了祁同伟。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祁同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抢风头。
反而是与赵东来一同默默地在人群中维持秩序。
这种沉稳和低调是他从没见到过的。
当然,这才是他期待看到祁同伟该有的样子。
只有稳扎稳打,才能步步为营。
高育良对着电视满意的点点头。
..
下午。
祁同伟提着几样新鲜的水果蔬菜。
踏上了前往养老院的小径。
一路上,他的内心斗争不断。
因为他很清楚此时的陈岩石在汉东官场是多么的炙手可热。
此时自己再过去,无形中会被人带着有色眼镜来议论。
所以此时的他内心很复杂。
记得上次的拜访。
他精心计算了时间。
在沙瑞金书记到来之前。
特意在花坛中劳作。
希望借此展示自己的朴素与勤劳。
可沙书记匆匆而过。
甚至未曾给予他一个正眼。
而这一次,他的动机纯粹了许多。
当然,也不排除有想攀附陈老的嫌疑!
但更多的是真心希望能与这位经历沧桑、口碑载道的老前辈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学习一下为官之道和做人之本。
祁同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提着东西迈进了陈岩石的家中。
坐在门槛上的陈岩石见到他的身影。
脸色一沉。
用略带讽刺的口吻说道:“哟,祁厅长今天惬意呀,竟然有时间来我这个冷清之地?”
祁同伟闻言,身形微顿。
看来陈岩石这老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瞧不上他。
愣了几秒钟后。
祁同伟随后淡淡的微笑回应:“我算是明白陈阳为何不喜欢回家了。”
说完,转身向屋里走去。
这句简短的话语仿佛击中了陈岩石的心防。
他突然起身,就要跟祁同伟争辩!
却被从厨房走出的夫人王馥真一个制止的眼神拦住。
王馥真笑容温婉,对祁同伟说道:“小祁,你可是许久没来家里串门了。”
“想想你们大学的时候,可是经常来我家吃饭的呀!”
那时既有因与陈海打篮球的友谊!
也有与陈阳那份未明言的情愫。
王馥真心中自然跟明镜似的,却从未点破。
自从陈阳出嫁后,祁同伟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
当然,陈阳也很少回家。
这一声问候,祁同伟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手提着买菜的袋子轻轻摇晃。
那份熟悉而又遥远的感觉再次涌上他的心头。
当然,对于陈阳那份单纯的情愫他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
好多次晚上做梦他也会时常的梦见她。
但是奈何老天总是棒打鸳鸯!
最终因为家庭出身的原因,两人终究没有走到一起。
祁同伟闻言,微笑道:“是呀!王阿姨,这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然后甩了甩手上的袋子。
“我刚才路过门口看到门口的鸭子不错,就给您买了一只!”
“还买了一些蔬菜和肉。”
“您年龄大了,可得多注意补充营养。”
王馥真看着祁同伟无奈的举起来的袋子,自然是知道祁同伟在门口遭到了那倔老头的冷嘲热讽。
然后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祁同伟。
笑中带着几分无奈地说:“你啊你,难得回来趟家,还跟这倔老头置什么气!”
其实在陈阳婚前。
祁同伟曾在陈家与陈岩石发生过一次激烈的争吵。
当然还是为了打破陈岩石对他和陈阳之间的偏见!
那场激烈的争执,就连高育良、陈海乃至陈阳本人,都不知道。
但王馥真见证了一切。
也彻底明白了祁同伟对自己女儿的真情。
也正是那一刻,她对祁同伟的看法有了微妙的转变。
事后,她也郑重的警告过陈岩石:“老陈,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还这样固执己见,将来就只剩下儿子陪伴你了!”
没想到这句话后来真的一语成谶。
如今的陈阳仿佛成了家中的一个空缺。
难的在家中看到她的身影!
反观陈岩石!
回家后就一直抱怨李达康的无情。
接着,就是家里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访客。
直到傍晚,家里才稍稍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此时。
王馥真对祁同伟的突然造访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她的语调随意。
但眼神里流露出的真挚的挽留。
这让祁同伟一时有些失神。
那眼神仿佛把他带回了大学时期。
王馥真给予他的那种家的温暖。
作为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
正是王馥真那样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最终让他和陈阳没有走到一起。
祁同伟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
自此王馥真也不在多说,黯然的返回厨房。
其实祁同伟的内心是想留下吃口饭的。
但是,他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去蹭这顿饭呢!
况且,陈阳也是因为自己才跟家里闹的不愉快!
但是面对门口固执陈岩石,他还是想给与一定的提醒!
经过梦里的那一世历练。
其实他也早就放下了当年的怨恨!
但是真的面对这个老顽固要开口的时候。
他却犹豫了!
不是因为自己没放下。
而是因为自己对陈阳的那份情感依然存在。
于是决定点播一下这个老顽固。
祁同伟走到门口,刻意再看了一眼陈岩石。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
“陈老,做事情可要看清楚本质!”
“别让脏东西眯了眼睛。”
“别老了、老了,让自己的党史介绍上多了一个污点”
说完祁同伟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的陈岩石大声吼道。
“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怎么就,我老了老了,给我党史上被留下污点!”
“说不清楚你就别走了!”
祁同伟并没有停下脚步,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感受到老陈的极度不满,祁同伟心中暗自冷笑。
“你倒是话说清楚呀!”
“说话留一半,还算个男人么?”
“难怪陈阳最终没选择你。”
这话仿佛利箭般击中了祁同伟。
他的步伐一顿。
旋即毅然转身。
重回到院子中。
目光直视陈岩石。
缓缓开口道:“好吧,既然你拿陈阳说事,那我就念念旧情,把话给你摊开了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大风厂的事件,根源在于蔡成功和山水集团之间关于股权的质押交易,用获得的资金偿还旧债,再借新债,对不对?”
陈岩石闻言,微微颔首。
“五千万的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多少双眼睛盯着这笔钱。”
“厂子里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内情?”
“蔡成功若真有本事周转,又何必求助于过桥资金?”
“所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有人在做这个局。”
“或者说,出现这种翻脸不认账的局面,恐怕也是早有预谋。”
“工人们可不是傻子,你不是他们心中的第二检察院嘛,你当然会找有实力的人出面摆平这个事情。”
“反正银行的钱还了,公家的事就算了结了,至于山水集团那边的钱,只要他们坚持不撤,厂房他们自然也就拆不了。”
“毕竟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有您这位‘正义化身’挡在前面。”
“您人脉广,名声大,这些事情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顶住的。”
“或许,这背后的操纵者正是您。”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多有冒犯了!”
“纯粹是我个人多嘴!”
“无意中搅乱了您的布局。”
陈岩石听闻此言。
脸上震惊之色难以掩饰。
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检察官。
多年的检察院院长经历让他见识过太多类似的案件。
听到这!
如果他要是再不明白的话。
那自己就真是个大傻子。
与此同时。
不远处花丛的隐蔽处。
白秘书也听见了祁同伟痛斥陈岩石的这一幕。
心里也是着急的想去阻止。
却还是被身旁的人轻轻摇头制止。
示意他在等等。
......
此刻,陈岩石的心境仿佛被重锤击中。
深陷前所未有的煎熬之中。
即便是当年肩扛炸药包上战场的时候。
他都没有眼前这样的窘迫。
其实他当初的想法非常的简单。
为的就是能给这些辛苦的工人们多争取点利益。
大风厂的改革,是他心中的一块丰碑。
他现在都忘不了改革完成后工人们开心的样子。
但是现在。
祁同伟彻底将他的美梦戳破了!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祁同伟看着陈老懊恼的眼神,也是吓了一跳。
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狠了。
此时的他,心中生出几分悔意。
祁同伟的内心对于陈岩石的遭遇也心生怜悯!
端起旁边的水向陈岩石递过去。
陈岩石慢慢的抬起头。
先是一愣,然后缓缓的接过水杯。
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说道:“这话,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是不是就想看我的笑话!”
“看完被人利用,然后今天说出来膈应我?”
“现在如你所愿了,你成功了,祁厅长!”
祁同伟听到这话!
立马明白,这老顽固估计是回过神了。
虽然这老顽固还在贬低自己。
祁同伟也是淡淡的笑了笑!
“如果我当时告诉你这事!”
“现场得乱成什么样子。”
“再说,火场那么大,那天晚上的警力又有限。”
“我就得了一次人,救不了第二次呀!”
“再说了,那么混乱的状态,如果真的刺激到某些工人的大脑,他们情绪激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是公安厅长,我要对我的市民负责!”
“对整个汉东的社会治安负责。”
“我不能因为的情绪对现场造成失控的局面。”
“现在社会是法治的社会,不是你们那个年代的人治!”
“你厉害,你是他们心目中的第二检察院。”
“你有人脉,有资源!”
“新任的省委书记你一口一个小金子的叫着!”
“你说,那晚谁敢去劝你!”
“但你有没有好好想过。”
“你虽然解决当下的拆迁问题,但是在你这里,剥夺了多少人的法律自由?”
“你敢说?你这里的每一个案件,都是为了帮助百姓,帮助人民?”
“真正的人民能攀上你这么大的关系。”
“这么多年我国的法律改革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能够人人平等。”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冤假错案,你作为一名老检察长见得还少么?”
“或许你们那个时代需要人际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法律工作,是要通过严格的纪律和庄严的法律来判定!”
“而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恰巧就是在和国家的发展方向背道而驰。”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帮的究竟是谁?”
“你就敢保证你没有私心?”
面对祁同伟对陈岩石的训斥!
躲在门后的王馥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以前那个稚嫩的小树苗现在终于长成参天大树了。
也能给老人遮风挡雨了。
祁同伟似乎也察觉到了王馥真的偷看。
下意识的向厨房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王馥真对着祁同伟悄悄的比了个大拇指。
此刻的沙瑞金,依旧藏隐于草丛背后。
他心中暗自惊叹,祁同伟这位公安厅厅长,实在是不简单。
竟能将陈岩石这样的老顽固说得毫无招架之力。
且字字句句皆为事实。
尤为令人钦佩的,便是那句掷地有声的:“我们需要的是法治,而非人治!”
简洁有力地勾勒出了新时代法治精神的核心。
对于汉东政坛的这颗新星。
沙瑞金不得不承认。
自己确实是开了眼界。
官场言语谁都能说。
但在争执中能显露出的品性和智慧,才是最为难得。
与此同时。
陈岩石也显得有些无言以对。
望着祁同伟。
仿佛是在重新审视一个完全不同的他。
祁同伟则回望了陈岩石一眼,正欲离开。
却听见陈岩石带着几分愧色的声音:“那现在该怎么办?李达康都已经同意了。”
祁同伟闻言转身:“怎么办?”
“正如您所说,李达康已经点头,您也代表政府做出了承诺。”
“补偿啊!那还能怎样!”
“权当是让工人们再得一次实惠嘛!”
“不过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不是所有工人的日子过得都好!”
“想开点,你这样做也算是一种精准扶贫嘛。”
“他们日后也会感激您的。”
“........”
这话一出,陈岩石再次瘫坐在椅中。
祁同伟见此情景,向门口的王馥真使了个眼色。
随即径直离开,不再回头。
直至汽车引擎轰鸣远去,
陈岩石才恍如梦醒,对王馥真说:“老伴儿,我在祁同伟面前可是栽了个大跟头,这小子怕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王馥真刚想开口,不远处的花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是谁欺负我陈叔叔了,等明天我就去找他算账!”
话音未落。
只见沙瑞金大步流星,自花园门口步入。
随着声音陈岩石朝着不远处望去。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尴尬!
刚刚被祁同伟数落完,沙瑞金就出现在门口。
难道刚才祁同伟跟我的对话,小金子听见了。
这下坏了,自己的老脸还往哪搁呀!
但是为了不让沙瑞金看出被祁同伟数落的窘迫!
陈岩石故意清了清嗓子。
“小金子,....不,沙书记,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沙瑞金假装生气,脸色严肃道:“陈叔叔这是不欢迎我啦!”
“这么多年没来看你们二老,怎么连小金子都不叫了!”
“难道是陈叔叔生小金子的气了。”
听到这话,陈老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种亲切感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候,沙瑞金还小,父亲跟陈岩石是战友!
在战场上沙瑞金的父亲牺牲了,陈岩石几个战友回国之后,就开始轮流照顾他。
说是照顾沙瑞金,其实那时候沙瑞金也帮陈岩石家负担了不少劳动力。
那时候陈海和陈阳姐弟两还小。
沙瑞金就肩负起照看弟弟妹妹的重担。
再后来,沙瑞金上学去了北京。
然后毕业后就从了政!
随着沙瑞金职务的不断提升,回来看望陈岩石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虽然长时间不联系,但是两家的情谊可一点也没减少。
反而有种小别胜新欢的感觉。
闻声出来的王馥真也是大吃一惊!
老远就喊道:“小金子!你来啦.....”
爽朗的笑容立马就淹没了整个小院。
然后王馥真热情的拉着沙瑞金就往院子里走。
到了小院,沙瑞金刚好坐到了祁同伟刚才的位置。
陈岩石略微尴尬的低下头。
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身旁的沙瑞金。
沙瑞金似乎也看出了陈岩石的心事!
佯装说道:“陈叔叔,你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你给我说,我帮你去教训教训他!”
“哦!刚才看到祁同伟从你这里走出去,是不是他?”
“没事,陈叔叔你放心,我帮你收拾他!”
听到这话,陈岩石心里一紧,脸上的表情异常别扭。
反倒是身边的王馥真搭腔说道:“你叔叔就是个老顽固!”
“整天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小祁给他松松骨头也好,免得他一天把自己清高上天了。”
“就这段时间大风厂的事情,家里一天天跟菜市场一样!”
“人来人往的!”
听到这话,沙瑞金立刻嗅出了什么。
王姨刚才叫他小祁!
再加上祁同伟刚才在陈岩石面前肆意的说道,他感觉这个祁同伟跟陈老他们的关系也不简单。
而且是那种知根知底的熟悉。
沙瑞金好奇的看向王馥真。
“王姨,你刚提到的那个小祁!”
“你们之间很熟悉么!”
听闻这话,王馥真刻意的看了一眼陈岩石。
陈岩石微微的点点头。
仿佛默许了王馥真。
“你是说祁同伟吧!上大学那会他和陈阳是同学。”
“跟陈海关系也不错,后来也经常来家里吃饭!”
“再后来跟陈阳两个看对眼了。”
“虽然谁也没说,但是我们也看出来了。”
“可是后来,命运弄人,两人最终也没走到一起。”
“就今天祁同伟这还是自陈阳结婚后第一次来家里。”
“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提醒这老顽固的,不然,我看就没人敢说他了。”
沙瑞金闻言,一时间竟有些产生错觉。
脑海里立刻隐射出那个乖巧的小姑娘。
“王姨,您意思是这小子当年差点就成我妹夫了!”
说完沙瑞金爽朗的笑出了声。
话刚说完,身边的白秘书当场惊住了!
这就意味着,陈老和沙书记两家是世交。
而且,沙书记儿时的一段记忆正是在陈岩石家度过的。
此时的白秘书也是沉默不言,仿佛自己隐身了一样。
王馥真笑道:“你说什么呢,小金子!”
“八竿子说不上的事情,还什么妹夫!”
“刚好,今天你也回家了,你帮王姨支个招,你说说大风厂的问题应该怎么处理!”
“况且,现在老陈已经在媒体上答应了那帮工人,万一真的像祁同伟说的那样。”
“老陈做的这些事可真的是造了损害国家利益的孽了!”
此时的王馥真的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陈岩石。
“这就是给大风厂办的好事。”
“亏你还是个老干部,这些年的检察工作都白做了!”
“这么明显的圈套你都没看出来,这下倒好,眼看着陷阱就往里走。”
“刚才要不是祁同伟过来给你点透,估计你还在钻牛角尖呢!”
“再说了,怎么拆迁、怎么赔款那是政府和投资商的事情,跟你一个退休的老头有什么关系!”
“就像人小祁说的,国家的所有拆迁和赔偿都有明确的制度!”
“不是你说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
听到王馥真的数落,陈岩石也是轻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件事就是因为他的顽固引起的。
这是谁也掩饰不了的。
但被祁同伟这么一教训。
一时间,他就像是吃了闷亏一样。
此时的沙瑞金看着老两口斗嘴。
也是嘴角含笑。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他来陈老家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小子。
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
一切都变了,陈叔叔和王姨也老了。
自己也成了这片土地的父母官。
真是恍如隔世!
此时的陈岩石自知理亏,转头看向沙瑞金。
“小金子,你看你今天刚来,陈叔叔就让你看笑话了!”
听到这,沙瑞金淡淡一笑。
握住陈岩石的手。
“陈叔叔,我今天来是专程看您和王姨的!”
“另外,我这不是会汉东主持工作么。”
“过两天的省委扩大会议我想邀请你参加一下,将你们之前在战场上的故事给我们汉东省的这些干部们再回顾回顾!”
“就当给我们这些领导干部,鼓鼓劲,加加油!”
面对沙瑞金的邀请,陈岩石也没有拒绝!
微微的点点头。
然后沙瑞金继续道:“陈叔叔,对于刚才来你家的那个公安厅长祁同伟你怎么看!”
听到沙瑞金的询问,陈岩石看了看身边的沙瑞金。
眼神坚定的说道:“祁同伟,是个有种的男人!”
“胆大、心细、有闯劲!”
“之前听陈海说,在上学那会,他好像还是学校里的学生会主席。”
“工作能力那是绝对没得说!”
“当初他刚毕业的时候被分到了一个山里的司法所,这小子愣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的拼到了缉毒队!”
“而且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
“一个人闯赌窝,一个人抓罪犯!”
“愣是扛了毒贩三枪没死。”
“据说,就这件事,当时整个汉东省的政法部门都为之一颤!”
“要知道一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凭借自身的满腔热血站到了台前。”
“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就光他的成长经历而言,许多人已经望而却步了!”
“唉.....可惜了!最后上了赵立春的船!”
“不过这也能想明白!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来说,抱住一个大腿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这话,沙瑞金微微的点点头。
毕竟他也是孤儿。
成长的苦楚他内心比谁都清楚。
但是他很幸运有父亲这帮过命的战友帮衬。
祁同伟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他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争取。
一步一步慢慢的从底层往上爬。
虽然他自己没有在底层厮杀过。
但是从陈老的口中述出,他还是有一定的感同身受。
沙瑞金继续问道:“那既然陈叔叔这么看好这个祁同伟,为什么你们两个现在看起来那么不对付呢!”
“有种老丈人看女婿的感觉!”
听到这话,陈岩石长叹一口气。
旁边的王馥真瞪了陈岩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就是咱们老顽固做的好事么!”
“最初祈同伟是被分配到了山里的司法所。”
“那时候陈阳也申请了到山里执教去陪祁同伟。”
“咱们陈岩石同志万般阻挠,舍不得他的小棉袄!”
“最后硬是将陈阳送到了北京。”
“这下倒好,祁同伟即使后来成立缉毒英雄也没办法调去北京。”
“再加上被梁群峰死死的按在缉毒队。”
“两个人就更没可能在一起了。”
“再后来,陈阳在北京结了婚,祁同伟最终也屈服了梁群峰的权力,跟梁璐结了婚。”
“到现在的一切你也就清楚了,靠着梁群峰的关系在警队混的风生水起!”
“不然的话,就算他祁同伟长个三头六臂,他也不是梁群峰的对手。”
“当时,你陈叔叔也一直在忙大风厂的改制问题!”
“就这样,祁同伟也就再也没来过家里。”
“也就是今天,祈同伟可能是真心想提醒一下这个老顽固才到了家里。”
“就这,刚才的一切还都被你看到了!”
听完这段渊源,沙瑞金也是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祁同伟的经历,但是政治斗争也见的可不少。
类似梁群峰这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事情比比皆是!
就连他沙瑞金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这群叔叔们精心的保护,怕是自己在这条赛道上也走不远。
但是祁同伟就比较被动了。
以梁群峰当时在汉东省的影响力,压制一个小小的缉毒警察简直是易如反掌。
如此看来,祁同伟从某种方面来看还真是个可怜人。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是在一定条件下。
如果祁同伟不妥协,他将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
有人说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
话虽难听,但这就是现实。
现在的祁同伟就精准的验证了这句糙话。
不过即使如此,祁同伟还是被赵立春摆了一道。
虽然有梁群峰在前面排除阻碍。
但是一直压着祁同伟的副省没给。
一般公安厅长都是高配副省。
是惯例也是经验!
最多也就考核一年,然后高配副省。
可是到了祁同伟这里,这都两年了,还没有半点消息。
也就是前端时间,自从赵立春走后,才又有了提升的消息。
但是也只是消息,并没有真的任命。
此时的沙瑞金也不知不觉的将祁同伟归到了自己的阵营!
虽然刚刚祁同伟和陈岩石有过一番激烈争吵!
但是,在沙瑞金听来,祁同伟的说的每句话都直击要害!
就像他说的,不想让陈岩石老了老了,党史下再留下污点。
然后,沙瑞金小声说道:“看来是时候会会这位祁厅长了。”
陈岩石闻言!
一脸疑问的看向沙瑞金。
刚准备开口,就被王馥真快言打断。
陈岩石听不明白,王馥真可是心里跟明镜一样。
这是沙瑞金准备给祁同伟一个机会。
也算是一种考验,就看他祁同伟接得住么!
这时候他们老两口要做的就是闭嘴。
然后准备可口的饭菜,合家欢即可!
汉东省省委。
省委副书记办公室。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高育良嗯了一声。
祁同伟推门而入。
高育良抬头看了一眼。
原来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来了。
今天的祁同伟看起来好像和以往的他有点不同。
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也许是太久没见的原因,他的脸上竟多了一丝从容。
不过这也是好事。
在高育良心目中像祁同伟这种底层爬上来的领导总给人一种压迫感!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咄咄逼人。
而现在这种轻松感正是高育良想看到的。
“不是让你多去看看陈岩石么!”
“你去了么没有?”
“现在这个冷灶可是个香饽饽!”
听到这话,他看了看高育良有些埋怨的眼神。
然后淡淡一笑:“老师,我可没去烧陈老的冷灶!”
“不过,我昨天过去跟他大吵了一架。”
祁同伟话音刚落!
高育良脸色一沉,厉声呵斥:“谁让你去他家跟他吵架了?”
“你怎么那么不省心!”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陈老和沙书记的关系不一般么!”
“你呀!.....吵架还真是会挑时候。”
此时的高育良是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作为一名学者政客,他还是很看重自身的名洁的。
知道陈老和沙瑞金的渊源之后就一直在避嫌。
他不想让自己的名头被玷污成趋炎附势之徒。
说是清高也好,不识时务也罢!
即使最后自己倒台了,他也不愿意放下自己傲骨。
当然,作为高育良最得意的弟子。
祁同伟很清楚他的这位老师,尤其是带着上一世记忆。
然后他笑着将高育良按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老师,我是去跟陈岩石吵了一架。”
“但不是破口大骂那种,我是去给他一个善意的提醒!”
“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恶劣!”
“再说了,我去提醒他,不也代表你去帮了他么!”
“这样一来是不是他也得念老师您得好!”
“要不是老师您和他的关系,我祁同伟这辈子都不会去他陈岩石家!”
高育良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的点点头。
眼前的祁同伟完全不像是他之前认识的祁同伟。
因为他的徒弟他太了解了。
下意识的又联想到他去赵立春家哭坟的事情。
没想到他是去告诫这位顽固的老检察长了。
高育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祁同伟。
“你说你去提醒陈岩石?你能提醒他什么事情!”
“难道是大风厂的事情!”
说话间高育良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但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当然,这是高育良的一贯做派,祁同伟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祁同伟可以的向高育良身边凑了凑,继续道:“老陈是大风厂工人们口中的第二检察院,这话想必你也听说过!”
“平心而论,他这人做的这些事情确实是为了大风厂的工人们!”
“也正是他的这份执着,才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就拿这次大风厂强拆事情来说,那些工人根本不知道蔡成功将他们的股权抵押给了银行!”
“再说如果蔡成功真的有本事利用过桥贷能让大风厂起死回生,就不能有昨天强拆大风厂的事情发生。”
“我就不相信他蔡成功不知道后果?”
“说白了,这就是他蔡成功的一个局,一个套取国有资产的局!”
“等到最后资不抵债了,压力就给到了政府。”
“然后让李达康给他们擦屁股!”
“难道老师没看出来,就这样让陈岩石往里钻?”
“让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去套取国家资产?”
“所以,陈岩石家我是肯定会去的,而且要让他们知道,老师您是牵挂他的。”
“这是在帮他,不是在害他。”
高育良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同伟呀!你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他陈岩石不是号称第二检察院么,你让他继续折腾啊!”
“还有他李达康不是有钱么,你让他给工人们赔嘛!”
作为李达康的老对手。
看着对手上套,他的内心自然是乐见其成。
作为老狐狸的高育良,对于大风厂的问题,其实昨晚就已经看透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祁同伟竟然也这么敏锐的看穿了一切。
果然还是自己低估了祁同伟的政治嗅觉。
祁同伟补充道:“老师,这事情我还真得管!”
“既然我是汉东省的公安厅长,我就得对汉东的老百姓负责!”
“虽然现在这个事情是由市公安局长赵东来负责。”
“但最后一旦上边追究下来,我也是难逃此咎。”
“再说了,毕竟陈岩石是陈海、陈阳的父亲。”
“虽然我对他有气,但我也见不得他错不自知,沾沾自喜。”
“也许以后的某一天这件事再被翻出来,他的红色人生就真的留下污点了。”
“污点对于一个老同志来说无异于一张审判书!”
“不过没关系,他接不接受我的提醒是他的事情,至少我说了,心里也就舒服了。”
“说句难听话,他就算是破坏了司法程序,这是也赖不到我身上。”
“我只需要负责好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管他那么多呢!”
“反正我问心无愧!”
听完这话,高育良心头一惊!
这还是他那个精于算计的徒弟祁同伟么!
他的这般大义凛然竟让高育良刮目相看。
倒不是他知道的信息有多重要。
而是祁同伟的想法竟然如此的正义。
到知道,他认识的那个祁同伟不说嚣张至极吧,起码也是有点目中无人。
所以今天叫祁同伟来的目的就是想借机敲打一下他。
没想到自己到是让这位大弟子给先上了一课。
他的做法丝毫没有不对的地方。
反而各方面都讲的头头是道。
而且还都经过了全面的思考。
就像他说的,于公于私他都做到了问心无愧。
想了半天后高育良才反应过来。
学生时代那个耿直正义的祁同伟又回来了。
此刻的高育良又看到了祁同伟身上勇往直前的劲头。
这个劲头不是左右逢源,而是尽全力做最好的自己。
现在的祁同伟,才是那个被他认可的大弟子。
高育良脸上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微笑道:“同伟啊!你说的这些都没错!”
“但是以后跟老人家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的。”
“万一陈老有个什么急性病什么的。”
“你就不怕老头当场厥过去!”
“那时候你就真的惹大麻烦了!”
听到这,祁同伟得意一笑!
“老师提醒的是。”
“本来也没准备和他吵,想简单提醒两句就走。”
“但是在我走出花园的那一瞬间,我发现陈老门口有人影。”
“所以我才故意言辞激烈起来。”
“您明白吧!”
高育良看着祁同伟得意的神情若有所思起来。
“你是说...当时门口有人?”
“而且这人始终没有露面,这也证明他的身份很特殊?”
“而且是在陈岩石的家门口,难道是...沙瑞金!”
祁同伟闻言,微微的点点头。
“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毕竟那时候天色已晚,能在省委干休所活动的人就那么几个,能跟陈岩石这个老顽固走的这么近的屈指可数!”
此时的高育良难掩心中的震撼。
今天的这位大弟子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心思细腻程度完全不亚于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也再一次颠覆了祁同伟在他心目中的认知。
在他心中,祁同伟虽然是个人才。
但是年轻气盛,做事情不免会冲动。
一般事情上往往看不出破绽。
但是一旦进行高层政治对决,往往会率先露出马脚。
今天的政治分析结合他的专业素质,完全让他刮目相看。
但是话说回来,他没有像祁同伟一样经理过基层磨炼,对于环节的敏感程度,自然比不上祁同伟。
所以他高育良只是在说话艺术上造诣极高,但是执行才能方面他是真的不及祁同伟。
可见祁同伟察觉有人,就能立马反应是沙瑞金。
把和陈岩石的那段对话变相的变成了自己的自我介绍。
如果说是对陈岩石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对于沙瑞金而言就是一段精彩的投名状。
高育良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向祁同伟。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陈老在沙瑞金面前否定你,你的副省岂不是更难了?”
祁同伟笑着摆摆手!
“人民公安为人民么!我还真没想那么多!”
高育良闻言,脸上挤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此时的祁同伟也不再是高育良手中那个听话的棋子了。
这一刻,祁同伟才算是真正的和高育良站在了一个层次的同盟。
“再说了,昨晚上在大风厂现场我是怎么帮他的。”
“出现暴动,我带人平乱!”
“出现火灾,也是我带人第一时间灭的!”
“就连现场的食品分配都是我带人来完成的。”
“你说陈岩石会怎样评价我!”
听到这,高育良回忆了那晚电视上的报道!
李达康一副父母官的神情在人群中来来回回。
只有祁同伟和赵东来在人群中默默地安慰着众人。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风厂?记者主要拍摄的都是李达康的行踪!”
“要说记住,大家也只是记住了李达康,毕竟没有一个镜头是怼到你脸上的。”
“虽然你在现场忙上忙下的。”
“但是大家看不到啊!”
此时高育良,仿佛又开始了自己的拿手好戏。
在悄然中偷换概念,逐渐开始了他的诡辩才能。
听到这里,祁同伟自然也明白了高育良的意思。
他这又是在敲打自己。
可是高育良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基本的师道还是得有的。
祁同伟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等了几秒钟,见高育良没有开口。
祁同伟补充道:“老师,电视上的东西就是给百姓看的。”
“李达康的目的跟您其实是一样的,暴露在大众面前!”
“但事实上现场做事的人是谁?”
“是我祁同伟,而且沙书记不光只看新闻报道!”
“就凭借他跟陈岩石的关系,你认为他不会去问陈岩石,那陈岩石会什么说?”
“他就是再气我,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我也相信他会实事求是的告诉沙书记。”
“到时候,陈岩石就算拆我台,也不怕。”
“毕竟沙书记也是个聪明人,好赖话肯定还是能分明的。”
“况且,我说的也是实事求是。”
“汉东省现在本来就需要法治,而不是人治!”
“赵立春当年的那一套做派早就跟不上时代了。”
“这是大势所趋,谁也改变不了的现状!”
“还有我的那个副省!”
“早不提、晚不提,他赵立春走了开始给我提了。”
“若果是您或刘省长上位,对我而言那是领导赏识!”
“现在沙瑞金上任了,我的这个副省就有点像案板上的肉,随时等着被切!”
“赵立春还真是会想,这样一来,我祁同伟就必须是他赵立春的棋子。”
“不唯命是从,就得被沙瑞金废掉!”
“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听完祁同伟的话,高育良好似恍然大悟。
厉害,简直太厉害了!
高育良这才意识到赵立春为什么临走前才解决祁同伟的任命问题。
原来这是在给自己埋雷呢!
无形中将他们师徒二人置于被动。
从而继续为他们赵家唯命是从。
还真是打的一手好阳谋。
高育良顿了一会,想跟祁同伟沟通解决办法。
毕竟这个徒弟现在是他在汉东官场最大的助力。
一旦两人离心离德,那就离退出历史舞台不远了。
既然现在祁同伟自己应尽看出了猫腻。
那么对于他高育良的操作空间就少了。
然后高育良看着身旁的祁同伟:“同伟,既然你已经看出了里面的猫腻!”
“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我两个汉大帮的旗帜都被人插偏了!”
“我们是不是得有所表示一下?”
高育良这番话可谓是意味深长!
既有考量祁同伟之意,又旁敲侧击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对他而言,沙瑞金的突然空降不是一个什么好的信号。
就像是中央直接委派了一名钦差大臣直接来整顿汉东官场一样。
他的内心还是有点惶恐的。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他可谓是位高权重。
妥妥的汉东省3号人物。
就连沙瑞金也没有他在汉东省的号召力强。
正因为这样,更容易树大招风。
也很容易让自己成为沙瑞金的一个大目标。
稍有不慎,自己的仕途甚至命运都将万劫不复。
如果说在赵立春走之前没有祁同伟的任命,他还是可以悠然的作壁上观的。
但是这个副省的任命一下来,就犹如烫手山药,甩也甩不掉。
帮不帮祁同伟都让他进退两难。
一个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一个是扶持自己上位的赵家。
这也致使他深陷到赵家的阳谋当中。
高育良长叹一口气。
然后期待的看向祁同伟。
他想看看这个改头换面的学生会怎样解决眼前这个看似进退两难的问题。
“汉大帮的旗帜!老师,这个称呼我可担待不起!”
“和您并列,我可不敢!”
此时的祁同伟也是笑出了声音,然后看向高育良的表情。
这要是以前的那个祁同伟肯定也就笑纳了刚才高育良的赞赏!
但是现在的祁同伟的表现则是非常的冷静和谦虚。
而且,高育良刚才的抬举竟然让他感觉有点不真实!
他的这个老师可一向都是以打压自己著称。
今天竟然异常抬举他。
祁同伟逐渐收起笑意,认真说道:“既然任命已经下来,这个副省的位置,我还是争取一下吧!”
“不论是对自己这几年的一个认可,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看一下大家的态度是怎样的。”
“比如说是政府帮或是秘书帮,这些人心里究竟是什么鬼胎,刚好也在选票上探探底!”
“这些事情,老师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过说实话,老师,如果没有赵立春的这个副省任命,我自己是真的不愿意现在争取这个职位!”
“不是我不愿意进步,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您曾经也说过我的晋升步子迈的有点太大了,挡了许多人的路,我也是感同身受!”
“所以如果能缓缓的话,我也让大家好好看看,我祁同伟是一心为民,尽职自己的本分罢了!”
“其他事情我真的并不关心!”
“毕竟官场上爱出风头的人多的是。”
“大家都想在沙书记到任之前给领导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但殊不知,枪打出头鸟的典故!”
“与其自顾自的表现和展示,还不如踏实的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更容易让人信服!”
“再说汉大帮,也只是外人对咱们关系的一种称呼,谁让您是我们的老师呢!”
“另外,我的副省级任命已经让沙书记对我有不好的印象了,这时候我再天天在他面前乱蹦跶!”
“那我就真的是傻到家了!”
听完祁同伟的话,高育良满意的点点头。
这可不像是在汇报工作。
反倒更像是自己孩子给家长说的肺腑之言。
感同且身受。
这段深情的表达也让高育良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指着祁同伟笑道:“你呀!总算是长大了!”
“你的这一段政治思维就非常细腻!”
“当领导干部就得时时刻刻有你刚才那种觉悟,时刻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
“只要这样才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这样你在以后更大的平台才能走的远、走的稳!”
此时的高育良是真的很开心。
是那种后继有人的开心。
其实在他的骨子里他还是一个老师。
能让他欣慰的事情就是桃李满天下。
之前选择扶持祁同伟,完全是无奈之举。
因为他的身边除了一个祁同伟马首是瞻。
再也没有其他人可用了。
但是现在的祁同伟可谓是改头换面了。
也再一次让高育良看到了汉大帮的新希望。
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此时他的老脸也没绷住,一时间脸笑的跟个菊花一样。
“但是,同伟,你可要想明白!”
“如果你真的决定放弃副省的任命,后边在想上就难了!”
“你也知道我没几年就要退二线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我这个年纪,上不去,我也就认了。”
“但是,你还年轻,台阶上早不上晚!”
“早一天,就多一天机会!”
“这话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祁同伟若有所思的扶着下颚。
对他现在的状况来说,高育良的话确实是肺腑之言。
另一方面,高育良也是在向祁同伟表达自己的传承意愿。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祁同伟是他心目中的完美继承人。
说话间,也全都是为他祁同伟的考虑。
祁同伟反倒是也看的开,轻松的说道:“老师也知道,学生是从基层爬上来的。”
“我以前在基层警队做指挥战斗时!”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在自己面临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放一条生路,也许就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这也并不是说不去争取,而是以退为进!”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桌上的筹码在,我们就不算输!”
“再说,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将自己屁股擦干净!”
“擦得越干净,被当成典型收拾的可能性就越小!”
“起码要看的过去。”
“况且,我现在也不急,我堂堂一个公安厅长上去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副省是肯定抹不掉的。”
“反正一些警务或安全会议,他沙书记还是要我坐到他旁边的。”
“我反正无所谓,他脸上只要能挂住就行了!”
面对祁同伟的分析,高育良听得格外仔细,频频点头。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和这个弟子第一次掏心掏肺的聊天。
看着祁同伟侃侃而谈的神情,高育良满脸欣赏。
直到祁同伟说他不在乎、无所谓之类的话。
才逗得高育良哈哈大笑。
随后高育良认真道:“同伟,你明白就好。”
“老师也就放心了。”
“后边你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有什么疑问的,咱们随时沟通!”
高育良这话既欣慰,又高兴。
总算是在自己即将退休前,给汉大帮在汉东省物色了一个新的掌门人。
......
祁同伟离开高育良家后直奔山水庄园。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祁同伟的心中也是泛起了一波涟漪。
刚下车,他就看到了那个让他魂萦梦绕的身影。
高小琴热情的欢迎着他的到来。
两人熟悉的相视一笑,高小琴开心的跳到了祁同伟的怀里。
这一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熟悉且温暖。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什么话也没说,但也好像什么都说了。
山水集团。
是一个高档会所,也是一个投资集团。
此时的高小琴娇羞的就像个小女人。
完全收敛了往常的精炼!
羞涩的挽着祁同伟的胳膊亲昵的向庄园里走去。
高小琴媚眼如丝的看着祁同伟:“同伟,你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会所了!”
“你是不是不想我啊!”
“是不是把人家忘了!”
高小琴娇羞的撒着娇。
此时祁同的内心却很复杂。
但是在他的心里,抛开其他利益不说,跟高小琴的感情还是很真实的。
自两人相识,就一见如故。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欲望。
正因为这样,两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非常默契。
自此,在生活上也就成了最好的搭档。
说红颜知己都有点将关系说远了。
即使是在那段真实的梦境中,祁同伟最后走投无路之前。
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怎样先将高小琴安顿好。
只有将高小琴安排妥当后,他才能安心做最后的抗争。
此时的祁同伟有些晃神。
高小琴用她的玉手在祁同伟的身上戳了一下。
“同伟,你在想什么呢?”
“怎么愣在那里了?”
这时祁同伟才回过神,然后看着高小琴笑道:“唉.....没事,最近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比较忙!”
高小琴见祁同伟心里在想事,于是也就不在过多的纠缠他。
默契的沉默不语,温柔的挽着他的胳膊向两人的爱巢走去。
到了房间,高小琴乖巧的给祁同伟倒了一杯水。
然后轻轻按压着祁同伟的肩膀。
这般温柔的按摩,祁同伟也就在山水庄园高小琴这里才能享受到。
至于家里的黄脸婆梁璐,哪有高小琴这般温柔。
不然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至于这么冰冷。
就在这时,祁同伟突然反应过来,顺着肩膀上的玉手一拉。
将高小琴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坐在祁同伟身上的高小琴轻轻的扭动着身体。
两人四目相对,高小琴害羞的咬着嘴唇。
脸颊上的一抹绯红应然显现。
祁同伟紧紧的抱紧高小琴。
嘴巴轻轻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轻声道:“小琴,你说我们挣多少钱是个够啊!”
“如果我们两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祁同伟此话一处,高小琴先是一愣!
什么情况?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祁同伟么?
说出来的话好奇怪呀!
然后仔细的看了看祁同伟的脸色,不像是在乱说。
两只玉手顺手挽住祁同伟的脖子,然后轻叹道。
“同伟,你今天怎么了?”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就开口,我可不想看到你在外边受委屈!”
祁同伟宠溺的用手拨了一下高小琴的鼻子:“傻瓜,我一个堂堂公安厅长能有什么事!”
“我只是感觉山水集团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虽然背后有赵瑞龙在斡旋,但是赵家这些年在汉东省没少做坏事!”
“就怕有一天大厦将倾!”
“最后,咱们都会受到他的牵连。”
其实最初祁同伟刚跟高小琴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存粹的情人关系。
不存在任何的利益牵连。
对于山水集团这一切他都是不知情的。
只是高小琴喜欢,他就愿意搭这个戏台。
后来自己也就慢慢的成了山水集团最大的掮客和保护伞。
当然,这里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他招待官场和拉拢关系的后花园。
说来也可笑,这么多年,他为山水集团付出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在给赵瑞龙打工。
此时,祁同伟虽然在高小琴的面前,但是她仍能感觉到。
眼前这个男人有点陌生,跟之前那个外放、张狂的祁同伟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反倒是理智的有点可怕。
这也让高小琴的内心感到了不安!
“同伟,你老实说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虽然我知道你是公安厅长,但你也是人啊,是人就有心事!”
“发生什么事情你可一定要给我说!”
“你可是我的全部!”
“还有,要用钱,我这里有.....你随时来拿!”
“山水集团的账还在我这里,几个亿当天就能到账!”
“.........!”
祁同伟从高小琴急迫的询问种听出了她的担心。
然后他轻轻的拍了一下高小琴的翘臀。
微笑的说道:“傻瓜,真没事!”
“我刚才就是想到这了,顺嘴问你一句!”
“当初是你想从商,我才帮你牵线搭的桥。”
“现在就想知道,你还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听到这话,高小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深情的对祁同伟说道:“以前小,不懂事,只想做点事情证明自己!”
“现在不一样了,我只想每天跟你平淡的在一起就行!”
“只要你开心,我怎样都可以。”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表白,祁同伟轻叹一声:“谁说不是呢!”
“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这样,赵瑞龙的白手套,我认为咱们现在不能再当了!”
“他们赵家的生意也该换换操盘手了!”
“我可不想看着你和小凤再出任何问题。”
“你将你账户现在所有的钱全部转到枫叶国!”
听到祁同伟突如其来的安排,高小琴一脸疑问!
随后坐起来,看着祁同伟。
“同伟,我倒是可以随时离开!”
“但是赵瑞龙那里怎么交代?”
“我担心,如果我真的走了,他们赵家会找你麻烦!”
听到这话,祁同伟笑道:“后边的事情你就不管了!”
“不论怎样,咱们都必须提前做打算!”
“只要你和小凤你们两个都安全了,后边的事情我都好处理。”
“赵瑞龙他不过就是有个好爹,现在已经离开汉东省了。”
“我看他还能多嚣张!”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
听到这话,高小琴轻轻的点点头。
随后,忽然感到一丝温暖。
她下意识的向下一看。
祁同伟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然后高小琴心领神会的拉着他向卧室走去!
汉东省办公大楼!
会议室。
“为了开好这个常委会,我可是做足了准备!”
“半个月时间,马不停蹄的跑了10来个县市。”
“回来当晚就赶上了京州的1.16事件。”
“这让我内心很不安啊!”
听到沙瑞金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风厂的事情。
李达康敏锐的嗅觉告诉自己这个时候是他站起来做检讨的时间了。
刚准备起身做检讨的时候。
被身旁的沙书记伸手制止了。
继续道:“大风厂事件不简单啊!”
“这背后怕是不止简单的经济纠纷吧。”
“极有可能是腐败引发的恶性暴力事件。”
“在座的也都听好了,事件的根源在于腐败。”
“是我们一些干部的腐败行为激发和激化了普遍存在的社会矛盾!”
话音刚落!
在场的人员纷纷议论起来。
沙瑞金的话很尖锐:“我这么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你们也知道,最近我们汉东省从北京调来了以为年轻的反贪局长。”
“他的故事你们相比也都听说了,就在前几日,在一个小小的住建处长家就搜出了2个亿的现金。”
“这才只是个处长的问题!”
“那你们说说前两天逃跑的丁义珍手上贪了多少?”
“还有那些和丁义珍同流合污的官员又贪了多少!”
“没有贪赃,哪里来的枉法!”
“还有那些大风厂无辜的员工,他们的股权去哪里了?”
“为了股权,一把大火烧死了3人,烧伤38人,还有6人生死未卜!”
“这就是咱们汉东省官场所做的事!”
“我再次强调一遍,大风厂的事情和恶性拆迁的事情一定给我查清楚。”
“一定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不管涉及谁,牵扯的任何人一律给我严办!”
说完,沙瑞金将手上的文件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次严办的决心。
现场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甩震惊了!
所有人的心头都为之一颤!
此时的李达康心里慌乱,就差找个地缝钻下去。
因为当时任用丁义珍就是出自他李达康的任人唯贤!
据说为了丁义珍,李达康可谓是力排众议!
现在倒好,短短几年时间,丁义珍就牵扯出一连串的贪污受贿案件。
所以无论丁义珍发生什么事情,他李达康都脱不开关系。
此时李达康大脑飞速的旋转着。
想着,怎样自己才能摆脱当前的被动局面。
此时的沙瑞金还在继续。
“还有就是我们的某些领导干部,某些地区某些干部的素质,远远的低于一般国民素质!”
“为了升官发财,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把封建社会的那一套官场风气全部带来过来。”
“搞得地方是乌烟瘴气!”
“举个我身边的例子,陈岩石陈老,那可是沾了我的大光了!”
“大家都知道我跟陈家关系近,知道我来汉东主持工作,然后就有不少的干部同志过来给他送花送鸟!”
“我想说的是,如果陈老喜欢动物,是不是,狮子、老胡你们都能给搬过来?”
高育良听到这话,心中坦然。
索性自己那个心性外放的大弟子祁同伟这次没有触碰到沙瑞金的逆鳞。
要不然,自己又要跟着受牵连。
不过最近祁同伟的表现倒是让高育良很是认可。
甚至前段时间去陈岩石家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投其所好。
反而是标新立异般给陈岩石提了个醒。
这也就让他在这次会议上轻松了不少。
反倒是李达康坐如针毡。
毕竟好几个违规的领导干部都是他亲自任命的。
“还有,咱们的干部队伍里面还有这样一群人。”
“职位级别也不低,科技局一把手一干就是6年,市委组织部一干就是5年。”
“可是我们市里的农业科学家和科学院院士,他是一个也不认识!”
“就连人家找他握手,他还在问人家叫什么,是哪个单位的!”
“这是咱们领导队伍该有的样子么?”
“下属单位稍有姿色的女干部他倒是如数家珍!”
“就连偏僻的乡镇干部,他都能叫出人家的小名!”
“你说这些同志,一天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你们说说,这些干部我们该怎么处理。”
“大家都给出自己的看法!”
听到这李达康坐不住了。
随机附和道!
“是呀!沙书记,我们的干部队伍是该整理整理了。”
“那些满脑子升官发财的干部也该清理一下了!”
“我们是人民的工作者!”
“是人民赋予了我们权力,我们就要对得起人民!”
“那些害群之马,我们就应该尽快剔除出去!”
作为会议上第一个站起来发言的人,李达康自然引得众人的目光。
也正是这个时候。
有些话柄,有意无意的都往他身上怼。
此时沙瑞金又开口道:“当然,我们的队伍中也不乏优秀的干部群体!”
“我们的省公安厅长祁同伟这位同志就非常的不错!”
“做事情勇于承担责任,不居功自傲!”
“还在大风厂事件中敏锐的发现了里面的猫腻!”
“但是并没有在媒体面前郑重其事,而是悄悄的去陈老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陈老看清现状,说出事实!”
“不仅保全了国有资产流失,还保住了老同志的脸面!”
“你们这样的好同志,难道我们汉东省能不重用么!”
此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高育良。
大家也都知道沙书记说的这位厅长就是高育良的得意门生。
就连当年祁厅长上位正厅还是高育良力保的!
这才有了现在的公安厅长祁同伟。
现在沙书记将这唯一的表扬给他。
众人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高育良的身上!
高育良当然知道沙瑞金这一番铺垫是为了什么。
就是要冻结这批害群之马的人事任命,进而在控制汉东的局势。
对他而言,这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是作为曾经的汉东第一顺位继承人,面临如此变局。
不可否认,确实有些尴尬。
就像上次祁同伟分析的那样,这就是赵立春给汉东埋下的一颗炸弹。
要是之前,他绝对会坚决抗辩。
然而时至今日,情势已大不相同,祁同伟的机会可不止这一个了。
高育良坦然的说道:“关于祁同伟同志的问题,我也是深思熟虑很久。”
“当初赵立春老书记要让他上位副省,将他放在名单的第一位。”
“我就坚决反对,现在也是一样。”
“理由很简单,他还是太年轻了。”
“他的年龄在正厅的干部群里已经算年轻的。”
“所以还需在基层多锻炼两年为好!”
“您说是吧,沙书记!”
高育良唇角挂着一丝微笑,目光定在沙瑞金身上。
送上一份见面礼,请您笑纳,赵立春同志的干部任命全部冻结。
原本试图通过这次常委会给高育良下马威的沙瑞金,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高育良的反应异常敏锐,丝毫没有落入沙瑞金预设的陷阱。
更关键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
他本想借推崇祁同伟为典型,诱使高育良附和。
从而另寻契机,一举扳倒他。
得到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效果,可是现在。
有点脱离他的掌控了,高育良采取了以退为进的策略。
在常委会上公开批评自己的爱徒祁同伟。
并提议暂缓其晋升任命,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
完全超出了常规认知,只会让人称赞高育良正直无私、任人唯贤。
而这暂停晋升的提议,正是他精心策划的第一步,也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标。
沙瑞金深邃的目光与高育良交汇片刻,随即开口道:
“育良书记有点严重了,祁同伟同志虽然年轻,但是做事方法老练!”
“这种精明强干的干部正是我们汉东不可或缺的好同志。”
“就拿大风厂这个事情来说,想必你们大多人都看出了其中权钱交易的猫腻了吧!”
“这明摆着就是有人拿陈老挡枪使!”
“可你们倒好,看出来愣是没一个给陈老提醒的!”
“只有祁同伟后来去找陈老说明整个情况的始末。”
“这才使得老同志及时清醒,帮国家止损了一大笔赔款!”
“那你们说我们的国家干部如果都怕得罪人,不愿意讲真话的时候。”
“我们的国家以后还怎么发展,我们还怎样为人民服务。”
“我也请大家记住,我们的国家是法治社会,不是人治!”
听到这话,高育良脸色平静的点点头。
但是内心已经笑成了花,这也就是他最初的目的。
不动声色的避嫌,然后堂而皇之的入局。
此时的他当然知道,他心爱的这个大弟子已经完全的走进了沙瑞金的视线。
再说了,只要机会恰当,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汉大帮的延续他也会选择力挺祁同伟。
而此时,他的以退为进就是最好的策略!
高育良嘴角含笑的瞅了一眼身旁的李达康。
李达康抿了下干燥的嘴唇,故作沉思的开口道:“妙啊!沙书记这句,我们的国家需要法治,而不是人治!”
“说的简直真是太到位、太深刻了。”
“彻底的点醒了我们国家现在治理的关键。”
“我华夏国五千年的历史,始终延续人情社会和人情官场!”
“正是这种陋习才使得各个朝代和官场的贪污和腐败问题屡见不鲜!”
“当然,现在国家的发展趋势不一样了,所以我们一定要严格执行法治而不是人治的思想。”
李达康讲完后眼神迅速拉回到沙瑞金的身上,恭敬的点点头。
在座的其他人则早就习以为常。
在赵立春在位时期李达康就是这般舔苟的做派。
无论大小会议都会在领导面前毫无顾忌的吹吹捧捧。
当然赵立春书记就很吃这一套。
不过这确实也算是李达康的特色。
毕竟作为秘书出身,眼见嘴快也合情合理。
沙瑞金也没理李达康的吹捧,继续说道:“那就先这样,对于这一批领导干部的人名,我们就先放一放。”
“下来再好好斟酌一下。”
“好干部我们不耽误,坏同志我们早清理!”
就这样,沙瑞金上任的第一次常委会就这样结束了。
同时,除沙瑞金以外的其他所有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看来汉东省的天要变了。
一场大的官场大地震即将来临。
是福是祸,大家只能各自安好。
开完常委会,大家缓缓的向门外走去。
只有沙瑞金还坐在座位上眯着眼睛看着这些汉东省的大吏们。
很难想象一个汉东省竟然有这么深厚的问题。
而且官场上的腐败问题已经这么根深蒂固了。
他也很清楚对汉东省的整治迫在眉睫。
只是这第一刀该怎么开,应该拿谁下手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是汉大帮?
还是秘书帮!
..
“同伟!刚才我在常委会上主动提出冻结了你的副省级晋升,你不会对我有意见吧!”
开完会的高育良的第一时间就将电话打给了他的爱徒祁同伟。
听完高育良的话,祁同伟淡淡一笑!
“老师我认为您做的对,就像上次咱们说的。”
“我现在这个提拔的时机非常的尴尬。”
“老师能主动提出压制我的晋升,也算是在帮学生减少麻烦啦!”
“这样一来,如果后边沙书记再次对我提出新的任命的话,其他人自然就得乖乖的闭嘴!”
他能有这个觉悟自然得意于上一世的记忆。
这个结果也是他心里预期的那样。
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祁同伟轻轻的拍了拍坐在他身上的高小琴。
示意她不要停。
然后继续说道:“何况这新书记刚上任,如果直接给我戴这么高个帽子,我祁同伟就算是孙猴子也不敢恭维啊!”
“哈哈.....不过,学生的这个副省的干部任命我可就记在老师您头上了。”
“以后只要老师有空,我就天天去你家烦你!”
“让你给我出主意!”
听到祁同伟这俏皮话!
高育良一下被逗笑了。
“同伟啊,你今天在常委会可算是让我长脸了!”
“今天开会沙书记对汉东省的一众领导干部一顿狠批!”
“唯独对你进行了单独的表扬。”
“可谓是万花丛中一点绿!”
“就连我身边坐的李达康都气的牙痒痒!”
“你没看见他那个表情,真是滑稽!”
“就他举荐的那个丁义诊,被沙书记直接批的体无完肤。”
“他李达康就差地上列个口子钻进去了。”
“真是太解气了!”
此时的高小琴还在卖力的深蹲着。
并且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的呼喊!
但是眼看祁同伟又在跟高育良打电话。
所以也慢慢的放缓了速度,随即乖巧的趴在祁同伟身上。
此时祁同伟的心思完全不在高小琴身上。
耳朵仔细的听着高育良说的每一句话。
“老师,那你们这次会议的主题主要是什么!”
“我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一段日子里,我好往这个方向主抓!”
高育良停顿了一会,回忆道:“这次会议,沙书记借着反腐和干部素质培养,冻结了赵立春提交的那份任命表的所有人员。”
“我认为虽说是素质培养,不如说是对自己人的选拔!”
“所以,这对你而言正好也是个机会。”
“毕竟你是省公安厅长,作为警察系统的一把手,还是很好出成绩的。”
“你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
“能看的出来,沙书记对你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悄悄你跑去陈老那里提醒他大风厂背后的猫腻这件事。”
“不难想象,那天你走后,陈岩石并没有给沙瑞金打你的小报告。”
“反倒是有可能还说了你的好话,这才让沙书记对你另眼相看。”
“我想,我们之前还真是误会这个老同志了。”
“战友们,我们身为执法者。”
“肩负着维护汉东省安宁的重责大任,而近期的大风厂事件。”
“无疑是一个鲜明的警钟!”
“一个单一的工厂冲突,导致了数十人伤亡,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是在上演动作电影吗?不,这是我们的耻辱!”
“是我们执法队伍的耻辱!”
“是整个汉东省的耻辱!”
祁同伟站在讲台上,对台下众多的警员厉声说道。
而在他下方,坐着汉东省数百名警官。
个个身着笔挺的白衬衫。
他们是来自全省各个县级以上的公安机关负责人。
这便是祁同伟向沙瑞金展示的决心。
而这个会议的主题便是:扫黑除恶,摧毁保护伞!
虽说打虎是纪委的责任。
但在祁同伟心里,黑腐不分家!
顺着这条线,两边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索性祁同伟就直接开展了扫黑除恶动员大会,打响了对黑恶势力的第一枪。
“扫黑行动年年有,问题却似乎都一样。”
“为何会如此,我不想打官腔。”
“我自己也是一步步从基层走上来的,那些背后的弯弯绕绕。”
“我比你们都清楚,我就不说废话了。”
“没有后台的庇护,黑恶势力是不可能猖獗的。”
“在座的每一位。”
“作为地方治安的最高负责人,以你们的眼光或许比我看的更清楚。”
“其中,不乏某些人,他们甚至是这些恶势力最坚实的后盾。”
“今天,我祁同伟在此明确表态,无论涉及到谁。”
“我都不会置之不理。一旦发现有问题。”
“必将逐一处理,绝不手软。”
“警察,就要有警察的样子。”
“不要和我说什么以黑制黑,维持某种平衡的手段。”
“这些手段,不容许在我们这里出现。”
“汉东,是属于人民的汉东。”
“如果人民生活都受到了压迫,那么我们的存在,岂不成了讽刺?”
“因此,此刻起,没有任何借口可言,面对黑恶势力,我们必须彻底清除,不留余地。”
“任何后果,我来承担,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你们只管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其余的问题交给我来兜底。”
“此次行动,不仅仅关乎在座各位,而是涉及到每一位警员。”
“接下来,将在警务内部网络上,开通一条直接通往省公安厅的举报线索通道。”
“那些被压制下来的声音,被我们这些‘官老爷’忽视的,不论举报者是谁,我都会确保第一时间进行处理。”
“.......”
听闻此言,在座的这些位高权重的警官们,都不禁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平心而论,在各自管辖的地盘上,他们无异于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警察局长,哪怕仅掌管一个县局的范围,县域内几乎所有边缘交易,都要经过他们的首肯才能进行。
这个时候,就不是简单的庇护伞的问题了。
每个人都是玩弄权衡的高手,而祁同伟提议的这个直接举报渠道,无疑是要从根本上动摇了他们的利益。
毕竟,在座的各位,谁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双手完全干净呢?
一时间,全场陷入了沉默,人人自危,犹如寒风中的蝉,噤声不语。
更有甚者,心中已经开始暗自盘算是否要逃离这个体系,在他处以求一线生机。
对此,祁同伟心里自然跟明镜似的。
随后说道。
“你们的顾虑,我非常能理解。”
“我也是从你们这样的阶段一步步走过来的。”
“做警察的,有几个敢保证自己的屁股上没点屎,背后没有几笔见不得光的交易?”
“我不是要刻意针对在座的任何个人,而是要让每个人都明白我的初衷!”
“手段和策略可以灵活运用,人际关系也可以适当周旋。”
“但有一条底线绝不能触碰——那就是绝不能伤害到无辜百姓。”
“绝不能将我们的特权建筑在对民众的危害之上。”
“至于在你们办案过程中,或许会有些微的疏漏或偏差。”
“这些我不做过多苛责,但请牢牢记住。”
“我们身处法治社会,一切行为都必须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
“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基础。”
“另外,在遵循法律的同时,也不能完全丧失人情味,这个分寸的把握,需要你们自行斟酌。”
“最后,我在强调一遍:我们汉东,必须要实现真正的国泰民安,彻底根除任何滋生黑恶腐败的土壤!”
“你们听清楚了吗!”
听到祁同伟的这话,现场的这些局长们丝毫不敢怠慢。
齐声回答道:“明白!!”
.....
省委书记办公室!
沙瑞金注视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播放着公安厅会议的录像,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叹。
这祁同伟的洞察力果然不一般。
仅仅从常委会上的微妙波动中,就能捕捉到自己的意图。
并借此机会,巧妙地为我的指示付出实践。
这招棋走得既精妙又到位。
不得不佩服,这高育良带了个好徒弟。
看来,这个所谓的“汉大帮”,确实不容小觑。
高育良,深谋远虑,掌控全局;
祁同伟,志存高远,开拓局面。
此刻的沙瑞金,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轻松。
仿佛整个汉东的局势都在向着明朗与和缓的方向发展,一片欣欣向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欢快的口哨声!
这时候只见白秘书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沙瑞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钟老的乘龙快婿来了。
“沙书记,您找我?”
侯亮平身着笔挺的西装,配以醒目的红色领带。
恭敬地站立在沙瑞金面前。尽管举止顺从。
但沙瑞金依然从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傲气。
的确,出身平凡家庭的侯亮平,
能够结成如此显赫的姻缘,这绝非普通人所能及。
他的经历几乎等同于一步登天,从社会底层直接跃升至巅峰。
这样的飞跃,恐怕只有古代科举中的状元得以迎娶公主时才有所闻。
在现代社会中实属罕见。
而侯亮平,正是这样一个活生生实现了这种非凡跨越的人物。
沙瑞金面带微笑地问道:“怎么样,你们侦察处的工作进展如何?我们汉东这边的协作还算顺利吧?”
听到这个问题,侯亮平刚想开口回应,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位可是汉东的最高领导,自己过于直接可能不太合适。
于是,他话锋一转:“挺好的,沙书记!”
“汉东的同事们表现得很给力。”
沙瑞金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宽慰他说:“你这小伙子,又不是我的直接下属,有什么好顾虑的?”
“有话直说就行。”
“我也刚来这里不久,很多情况还在摸索中,让你来就是帮我出出主意。”
“再说了,小艾还是我看着她长大的,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
听到这番话,侯亮平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身体不自觉地松弛,原本端坐的姿态一下子变得随意起来。
颇有几分少主的姿态。
“您这么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
“这次侦察处的行动,我真是没想到会如此不顺。”
“反贪局那边的配合,简直是乱成一锅粥!”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亲自带人来,也不至于憋这一肚子火。”
侯亮平说到这里,脖子猛地一侧,仿佛提及那些人就让他感到厌恶。
沙瑞金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仍旧含笑追问:“这么说,行动不太顺利?”
沙瑞金心里很清楚丁义诊潜逃、侯亮平任务未果的事。
但他仍故作不知地提出这个问题,就是想给侯亮平设下一个“圈套”。
“岂止是不顺利,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挫败!”
“我指示汉东反贪局去抓人,他们却推说要等手续齐全。”
“好吧,等就等,结果人没盯紧!”
“居然让人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溜了,逃去了美国!”
“这样的效率,也难怪在汉东省贪官横行!。”
沙瑞金闻言,顺势附和道:
“确实,汉东反贪局都是这种态度,其他部门的情况也可想而知。”
“辛苦你了,亮平!”
谈话间,沙瑞金站起身,踱步到侯亮平的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侯亮平略显尴尬,连忙补充道:
“其实反贪局的同仁们工作态度都没问题,就是稍微有些教条主义。”
“过于强调程序,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突然,沙瑞金话锋一转,问道:
“听说你也是汉东大学的校友?你对所谓的‘汉大帮’怎么看?尤其是高育良和祁同伟?”
侯亮平还以为沙瑞金有意调查这二人,便随口答道:
“高育良是我的老师,一身书生气,忠诚于他认为的正义事业,可以说是老派的忠贞或是传统的信条。”
“他的政策理论、政治观念无可挑剔,只是缺乏足够的基层实践经验,算是有得有失。”
“至于祁同伟,他曾是我们的榜样,学生会主席,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不知多少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工作上,他是缉毒英雄,身上的伤痕如同荣誉勋章。”
“然而,一次错误的选择,一个小小的考验,竟让他屈服,从英雄变成了阿谀奉承之徒。”
“但这也在人情世故之中,靠配偶上位的不止他一个。”
“不过,能将这份‘软饭’吃得有模有样的,也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沙瑞金被侯亮平那句“软饭硬吃”逗乐了。
倒不是因为祁同伟的事。
而是这话出自侯亮平之口显得格外有趣。
但沙瑞金随即抛出的一句话,立刻让侯亮平眼睛一亮。
“这样,你来负责汉东的反贪局工作,别想太多。”
“我也是从基层上来的,知道在地方上解决问题,特别是副厅级别的,有时候比在中央更能施展拳脚。”
“有这段基层经历,对你将来的好处你会慢慢看到的。”
“其他事情我会帮你协调,你只需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可以过来报到。”
侯亮平正欲开口,听了这话,只是默默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屏风后走出一人,正是与沙瑞金共事的田国富。
田国富笑道:“用这小子当刀使,高招啊沙书记!”
沙瑞金得意地回应:“一个副厅的位置,不算委屈他。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钟家也拉拢过来。这样一来,赵立春的好日子可要到头了。”
田国富继续道:“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将来钟家的指望可全在他身上了。”
沙瑞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侯亮平?”
“希望他家老爷子能晚点退休吧。”
“他还笑话祁同伟,其实自己离祁同伟的手段和能力还差得远呢。”
与此同时,公安的警务举报系统也按期上线了。
还没半天时间,就有无数的信件蜂拥而至!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封信件是举报市长的。
而举报人,就是京海市公安局宣传科科长安欣。
面对安欣的举报,祁同伟也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
安排专案组去对接安欣。
“你是不是安欣!”
安欣一惊!
第一反应便是:糟了,被赵立冬那家伙抓住把柄了。
他转身想要逃跑,却被一人轻易的拉住。
就在双方纠缠之际,一个人走到他面前,亮出了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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