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姨家串亲戚,带了人参和冬虫夏草,走的时候发现竟在垃圾桶?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闷热,温度高达四十多度。就像天空中有十个太阳一样炙热。幸运的是,田里的蔬菜水果已经售罄,我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妈妈犹豫着对我说:“陈晨,我很久没见大姨了,想去看看她。”
正好闲着没事,我决定陪她一起去散心,爽快答应了。
大姨今年起在北京和她的小儿子卓浩宇住在一起。
她的小儿媳白雪今年年初刚生了孩子,让大姨帮忙做饭和照看孙子。
自从过年后,我妈妈和大姨已经半年没见面了,因此这次的探访她特别重视。
在炎热的夏天,她特意去了大棚,把我自留的蔬菜摘了一遍。
豆角、茄子、西红柿,全都是天然的绿色健康食品。
接着,她又去我家果园挑了一些桃子和小吊瓜。
今年的桃子和小瓜特别脆、特别甜,行情也很好。
正好前几天,我的朋友李木子寄来了几颗人参和一些冬虫夏草。
我把一半拿出来,妥善装好放进箱子里。
然后,我和我妈匆匆前往超市,买了一堆礼盒。
燕窝、茅台、阿胶糕,都是挺贵的。
但最有价值的还是人参和冬虫夏草,虽然它们在市场上难得一见。
大学毕业那年,木子回到吉林老家接管了人参种植的生意。
她送给我的都是优质的八年参,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我妈还准备了一袋自制的腊肉和咸鸭蛋,特别因为大姨就喜欢吃这些。
由于东西实在太多,加上我的小米SU7是新购的,我有些不舍得使用。
于是,我开了家里的五菱宏光,这车以其能装能耐而著称。
然后,我们浩浩荡荡地出发去北京。
昨晚,我妈妈和大姨视频通话时,让她发了定位给我们。
可到达时,大姨只发了小区地址,没有提供具体的楼号和单元号。
她说小区很大,到了她会下来接我们。
由于担心路上会堵车,我和妈妈清晨六点就出发了。
一路上,我妈兴奋得多了不少,话也比平常多了很多。
“这次过去,我姐姐让我们在那儿住两天。”
“她说要带我好好转转北京,这让我好激动。”
“我这一辈子,连省都没离开过呢。”
我爽快地回应:“行啊,想玩几天就玩几天。”
“我给你转两万块钱,吃喝玩乐我全包了,不够再给。”
开了大约四个小时,我们终于到达了大姨的小区。
在离这里还有五公里时,我让妈妈给大姨发了消息,告知我们大约十分钟就能到。
然而,到了门口,却不见她的人影。
妈妈尝试给她打语音电话,接连拨了五六次,但无人接听。
门口的保安看到我把车停在路边,脸色严肃地走了过来:“你好,这里不允许停车。”
我露出笑脸答道:“抱歉,我们是来探亲的。”
保安依旧冷冷地说:“就算如此也不行,这里可不是市场。”
“实在抱歉,我去问问亲戚附近有什么停车位,一会儿就会开走。”
边说,我把一盒黄鹤楼递给保安。
严肃的保安立刻露出了笑容,说:“你亲戚家有停车位吗?”
我点点头:“当然有。”
二表哥卓浩宇在结婚前买房时,花二十万买了个车位。
那时他还没有车,但却大方地先买了车位,这事儿所有亲戚都知道。
保安给我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问问你亲戚地下车库的车位号,一会儿我帮你开栏杆,直接停地下。”
“好的,麻烦您了。”
刚在车里行驶时,还觉得凉风习习。 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阳光刺眼,我们两人在小区门口等待,脸上的皮肤被晒得通红。
无奈之下,我只能拨打二表哥卓浩宇的电话。「哥,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给大姨打电话没人接,你家在哪栋楼?」
表哥的语气冰冷,简短地一句话后就想要挂掉电话。我连忙叫住他:「等等,你的车位号是多少?我想把车停到你那里。」
表哥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们小区管理得很严格,不允许外来的车辆随便进入,你可以在路边找一个停车位。」
我解释说:「我的东西太多,搬运不方便,保安让我进来的。」
那边沉默了五秒钟后,表哥冷冷说道:「我今天来单位没带车,车位被占着。」
不等我回话,他匆匆说:「行了,我现在要挂了,开会呢,我给你嫂子打个电话。」
没办法,我只能把东西先卸下放在门口。根据保安大哥的建议,我走了大约八百米外找了一个路边的停车位。折腾了一番后,我回到门口时,头上已经全是汗水,身上的裙子也湿透了。
就在这时,大姨终于回了电话:「哎呀,我的微信是开着静音的,没听见你的信息。」
我忍不住回怼:「你们怎么不知道打个电话呢?」
大姨回应:「等一下,我马上下楼来接你们。」
保安大哥看到我们还在门口暴晒,特地出来请我们去保安室坐下等候。经过将近二十分钟的等待,我终于看到大姨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此时,我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以为她是太忙了,没能及时顾上我们。
大姨人未到,声音早已响起。「哎呀,来了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又不是外人。」
她说完,眼神在我们俩身上打量了一番。
似乎察觉到我有些不快,她笑嘻嘻地拍了拍我妈的肩膀:「慧清,你可真是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几点到,真是怠慢了我大外甥女。」
我有些无语,前一天我妈打过电话,临出门又发了微信,快到时也再说了一遍,还能怎么提前?
在我看来,别说是亲戚上门,就连买的快递或外卖,我若知道他们快到了,都会时刻关注手机,生怕错过电话,让别人久等。大姨竟然把责任推给我妈,真不明白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我妈并没有在意,反而很高兴地把几个礼盒递给了她:「姐,你拿着这些,我和陈晨抬箱子。」
大姨接过礼盒,乐呵呵地招呼我们:「快走,回去后再聊。」
在大姨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家里,我妈将其他礼物一个个拿出来。「姐,这是陈晨朋友寄来的人参,还有其他虫草。」
「这是我亲自腌制的腊肉和咸鸭蛋,蛋黄都流油了,香味四溢,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这两箱是陈晨自己种的蔬菜水果,有豆角、茄子和西瓜……」
大姨接过所有东西,随手就放在了玄关的一个角落,连看都没多盯一眼。她打断我妈的话:「你们先进来坐吧,干嘛还傻站着。」
我心里不太舒服,补充道:「大姨,那些蔬菜水果全是我自己种的,纯天然无公害,天气热,要不你先放冰箱里吧。」
大姨点了点头,为我们两个人倒了水:「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收拾,你们先喝点水。」
这时,表嫂从卧室走了出来,扫了我们一眼。我注意到她的目光在我提来的箱子上停留了一瞬,接着立刻转开,似乎微微皱了下眉。随后,她面无表情地向我妈打了声招呼:「二姨来了。」
她的语气显得很敷衍。紧接着,她就坐在沙发的贵妃位置上,自顾自地看起电视。突然,表嫂皱起眉头吸了吸鼻子,朝大姨问道:「家里啥味儿啊妈?好像有什么东西坏了?」
我心里有点尴尬,没说话。我刚在外面晒了半小时,费力气搬了一堆东西,身上有点汗,这没什么吧?可即使有汗味,也不至于让客人觉得不舒服。
她那种夸张的表情,就像看见了肮脏的东西一般,生怕沾染上一样。大姨赶紧打开窗户通风,亲昵地说:「小雪,我刚才下楼出了点汗,看你这鼻子灵敏。」
我妈性格很敏感,尤其在别人家做客时,听了表嫂的话,显得有些尴尬。然后,表嫂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盘葡萄,放到自己面前。大姨见此,招呼道:「陈晨,你们快尝尝这晴王葡萄,特别甜。」
「这可是日本进口的,八十八一斤呢,你们可能没吃过。」
盘子里的葡萄只有薄薄一层,且放在表嫂那边,离我们有些远。我们谁都没有动手。表嫂一边享受着葡萄,一边看剧,妈妈和大姨则坐在沙发上聊天。
也许是因为有表嫂在场,我妈显得有些拘谨,生怕打扰到她,说话的声音低了很多。看着她局促地坐在沙发边缘,我的内心有些不舒服。
表嫂这种冷漠的态度,让我心中燃起一阵愤怒,开始后悔跟我妈来拜访这个亲戚。我之前在二哥婚礼上见过她一次,知道她来自北京,其他的情况就知之甚少。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流行小花的古装剧,演技如同智障,显得极其浮夸。我完全无法理解剧情,观看它让我倍感不适。
毕竟与表嫂不熟,无话可说,但若是保持沉默又显得格外尴尬。于是我掏出手机,开始刷抖音打发时间。我的手机声音调得不大,但表嫂似乎还是被打扰到了。她嘴里「啧啧」
两声,沉着脸站起身,去阳台拿起一把扫帚开始打扫。我和妈面面相觑。她家没有开空调,闷热得让我心烦意乱。
此时,正在跟妈妈聊家长里短的大姨把话题转向我:「陈晨,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听说你把他删了,怎么回事?」
我觉得像吃了只苍蝇,愤愤不平地回答:「不合适,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何必还跑你这告状?」
大姨的脸色瞬间严肃下来,沉声说道:「那小伙子工作稳定,条件也不错。」
「你都二十九了,再不结婚就没机会了。」
「我不是说你,二十九岁还没对象,说明你要求太高。」
我不太客气地反驳:「你吃个葡萄都要挑,我找对象为什么不能挑?」
觉察到我与大姨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我妈急忙打圆场:「不着急,现在的年轻人结婚都晚,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了。」
「而且陈晨自己在创业,天天忙不过来,事业更重要。」
大姨冷冷一哼:「种地算什么事业,别出门让人笑话。」
三年前,我因为不想替关系户背黑锅,在公司和所谓的领导发生了冲突。后来她就一直看我不顺眼,事事找茬。
会议上不点名地阴阳我,故意在下班前布置紧急工作,甚至和其他员工联手孤立我。我觉得这家公司实在是太低级了,未来也没有什么发展,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辞职。
经过五年的辛勤工作,我省吃俭用,并在周末兼职积累了四十万。于是,我向银行借了五十万,回到老家承包了一百亩土地。首先,我建了六个大型温室来种植蔬菜。
我原以为创业的初期会相当艰难,然而没想到那年的冬天,蔬菜价格意外上涨,我因此赚了一笔。
第二年,我扩建了温室,并收购了周边农户的桃树,腾出一片土地来种西瓜,打造了一个果园。同时,我小规模地建了一座农场,雇用工人散养猪、鸡、鸭和鹅。
刚开始时,我的大姨对我回家种地这件事表示不解,还对我妈说我白学了。起初,我妈也不是很赞同,唠叨了一阵子,表示如果我不想工作,可以在家休息,村里开销低,总能有饭吃。
她觉得我一个女孩子,放着好好的办公室工作,不应该回去种地。我知道她们是出于传统观念,认为在办公室工作才算有面子,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凭借自己的努力赚钱,并不需要向他人证明什么。此外,我妈是为我好,她自己在农村辛苦了一辈子,觉得我好不容易出去工作,不想让我回去受苦。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我注意到大姨没有动手准备饭的意思,就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的肚子这时也适时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饿了一上午,想必我妈和我一样,早就饥肠辘辘。大姨却像是突然变魔术般问我:“陈晨,今天早餐吃了吗?”
我们早上六点就出发来她家,千真万确不可能吃上早餐,简直是明知故问。
这时,正在一旁擦茶几的表嫂突然问了一句:“二姨,你们现在就要走吗?”
我心中疑虑满满,愣住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大姨不是说要留我们住两天吗?难道她并没有事先告知表嫂,是自己擅自叫我们来的?
即便白雪不知道,我们大老远来做客,还带了礼物,难道不应该留我们吃顿饭吗?
我妈转过头看着大姨,眼中满是疑惑。大姨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竟没有与我妈对视,而是干巴巴地说:“别急,你们吃了饭再走吧。”
可笑的是,眼看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这里什么菜都没准备,我们难道要靠吃葡萄来填肚子?
看到这一幕,我这才意识到,这里可能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表嫂想要我们离开,而大姨却没有权力阻止;要么她们正一唱一和地演戏,根本不想让我们多呆。
即便心里不情愿,也不至于如此直白地让客人离开吧。以前从未接触过,我真没料到,二表嫂竟是如此难相处。
我妈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搅在一起,心中不知有多么失落。于是我拉了她一下,站起身来,直接说道:“我家还有事,今天下午得回去,就不吃饭了。”
表嫂沉默不语,大姨却勉强开口挽留:“别呀,你们想吃些什么,我马上去准备。”
真要是有心,早就该准备好。
眼见饭还没上桌,她才假惺惺地问我们想吃什么,这真是可笑。我没再理会她,径直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时,大姨让我妈带上我们准备的东西,她指着箱子说道:“我们这种大城市,什么都有,您的东西带回去吧,慧清。”
两人推诿了半天,我妈最后还是将东西留下了。
大姨送我们下楼,看到我妈一脸的不快,开始找补:“慧清,你知道的,白雪是本地人,从小娇生惯养,比较讲究,不喜欢别人住在她家。”
「要不这样吧,我请你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咱们晚上再住酒店,明天我带你们去看天安门。」
「这毕竟是浩宇他们家的事,我也不能做主,你看这事情处理得……」
我不耐烦地打断她:「大姨,不用了,如果您忙的话就先回吧,我带我妈去吃饭,不用您操心。」
大姨感到没面子,亲昵地搂住我妈的胳膊:
「慧清,过段时间我回江雄了,我们俩去旅游吧。」
「你看你每天都在田里帮陈晨干活,根本没机会出去玩呢。」
我妈听到她的这一提议,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大姨又转向我:「再跟那小伙子联系联系啊,他人挺不错,错过了他,你可是很难再找到好的了。」
我不想理她,便在美团上寻觅附近的美食,打算带我妈去吃。
「妈,我发现这附近有家全聚德,我们去吃烤鸭吧。」
大姨依旧在一旁喋喋不休,我瞥了她一眼,带着我妈走出小区。
到了饭店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把车钥匙忘在了家。
于是点好菜,让我妈先吃。
我回去去拿钥匙。
走到门口,保安大哥笑着向我招手,随即打开了门禁。
拐过弯,我走到大姨她们那座楼下,很远就看到表嫂和大姨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她们各自拖着一个箱子,显得很吃力。
由于箱子太大,干脆就扔在了垃圾桶旁边。
然后她们穿着拖鞋,慢悠悠地进了单元门。
我走近一看,正是我们带来的那些东西。
不仅如此,我妈精心准备的腊肉竟被随意扔在了箱子上,咸鸭蛋也滚落出来,撒得到处都是。
此刻我心中怒火中烧,仿佛要爆发。
这些不仅仅是食物,更是我妈妈心血的结晶,是她对亲情的重视。
愤怒如潮水般涌入心头,我冲向单元门,一口气爬到六楼,用力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了,大姨一脸惊愕:「你怎么又回来了,陈晨?」
「为什么要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扔掉?」
我愤怒得声音有些颤抖:「那可是我妈辛辛苦苦准备的。」
大姨显得有些慌张,脸色瞬间变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声音压得很低:
「咱们出去说,别让你嫂子听见,她要是不高兴就不好了。」
「没必要。」
我提高音量:「就在这里说清楚,那些东西怎么了?有毒吗?配不上您尊贵的豪宅?」
大姨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你小声点,你嫂子嫌那些东西不干净,都是土,弄得家里脏兮兮的,还有腊肉,她说腌制的东西不健康,现在城里人都不吃那种…」
我特意用平时搬货的箱子来多装一些蔬菜水果,并未使用专门的超市包装盒。
我妈在挑选时,考虑到保鲜,特意多留了一段枝蔓。
所以上面有点土是正常的,这样储存时间能更长。
她们倒好,觉得原生态的东西恶心,偏偏吃点进口的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不干净?不健康?」
我冷冷一笑:「我妈给你带的这些,个个都是大热天精心挑选的,若我拿去卖,绝对供不应求,她腌制的肉也是用最好的原料,你倒是好,全给扔了。」
我正情绪激动时,卧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是大姨的孙子。
小孩在狂哭之际,表嫂白雪尖锐的责骂声也随之响起。
“哭什么哭,真是烦人。”
“你饿了?都几点了,我还没吃饭呢,你等着吧。”
“我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儿,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别哭了,要是再哭就给我滚出去。”
听到表嫂这般言辞,大姨的脸色愈发阴沉,急忙催促我:
“好了好了,这些东西随处可买,现在谁还稀罕?”
“你赶紧回去吧,我得给你嫂子做饭,她没奶,我孙子也得饿着。”
我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讽刺说道:
“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
“想让我们来的话早说啊,仿佛谁还稀罕到你这来,这里又热又挤,连我家阳台都小。”
“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那可不是你三天两头让我妈给你寄东西的样子。”
大姨住在江雄市,一直和大儿子卓浩然家生活。
她的大儿媳非常注重养生,对饮食格外讲究。
因此,大姨经常请我妈寄送村里的特产,玉米面、香椿叶、红薯、榆钱、大枣,还有自己种的桃子,实在数不清她们享用了多少。
“够了,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呀。”
大姨的声音突然拔高,严厉地喝道:
“你上大学没钱,是我借给你妈的吧?”
“你刚毕业找不到房子,也是在我家住的呀?”
“连你妈今天穿的衣服,都是我白白送她的。”
“你家欠我多少?带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就当人情了?”
原来在大姨眼中,我们的亲情是如此微薄,如此功利。
既然她这么认为,争吵再多也没有意义,只会浪费时间,徒增愤怒。
我深吸一口气,不想继续纠缠:“把车钥匙给我。”
“以后我们不会再来了。”
大姨转身走进屋,片刻后把钥匙拍在我手中:
“随你便,一辆破车,有什么好稀罕的。”
“就你这样的,连小高都愿意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何必在我这儿摆架子。”
“凭他的条件,想找更好的都轻而易举,你一个破二本的文凭,还是农村户口,没有一份正经工作,哪里来的自信。”
当我听到这些话时,犹如遭到重击,愣在原地。
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震惊地望着她,不敢相信这些话居然从那位记忆中慈爱的亲戚口中说出。
反驳的言辞卡在喉中,如鲠在喉,无法吐出。
我认为即便大姨嘴不饶人,为人应是不坏的。
我知道她略显市侩,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也不至于让人感到惊讶。
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看不起我。
我们把她当亲戚,她反倒把我们视作乞丐。
甚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相亲对象,就对我冷嘲热讽,口出恶言。
怪不得今天我们一到她家,她的态度一直冷淡。
连午饭都不让我们一起吃,原来是在给我下马威。
这是在嫌弃我没有和她推荐的相亲男联系,表达不满呢。
上周,大姨给我妈打电话,想给我介绍一位相亲对象。
她说这个男生在大表哥卓浩然的学校工作,长相秀气,家庭条件不错,跟我年纪类似。我这些年一直待在老家,亲戚邻居们时不时就想给我介绍对象。
我跟一个叫高海滨的男生加了微信,准备见个面。当时我提议在商场集合,想去喝杯奶茶聊聊天。最近我刷抖音,看到不少相亲的奇葩事。
说男生约女生吃饭,女生不答应,就被认为不给面子。如果女生答应去吃饭,那她就成了捞女。
如果她吃完想离开,那就说明她只是来蹭饭的,毫无诚意。吃完后如果同意与男方在一起,转身就可能被指责:“看吧兄弟,一顿饭搞定。”
要是吃完没在一起,男的立刻变脸:“麻烦你把这顿饭钱A给我。”
所以我比较小心,相亲的时候喝个奶茶,二十块都不会超过。免得事后有争议,提前做好防范。可是高海滨在微信上说,他已经订好位置,想吃饭的话可以多聊聊,让我一定得答应。
那就这样吧,毕竟请客的是他,我也不想推辞。为了重视这次见面,我特意化了淡妆,烫了大波浪,穿了一件轻熟风的连衣裙。
到了江雄市后,我发现高海滨选的是一家烧烤店,还订了包间。可他竟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相亲的时候居然带了四个朋友。
那几个人点了三瓶白酒,外加一箱啤酒,非要让我一起喝。我说自己开车来的,不方便,坚决拒绝。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带了这些人,难道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好人缘?
当然,我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相亲,花费由他负责,我也无所谓,便没做过多追问。但即使这样,他给我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一般。
他自我介绍说是92年的,比我大四岁,在学校工作,家中有六套房产。 我一听,原来是把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母还有他未婚姑妈的两套都算上了。
还满脸自豪地说:“我是独生子,他们的将来全是我的。”
人的脸有多大,家里的产也有多大。把他家人的资产都算成自己的也就算了。可一个尚未婚配的姑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房子怎么就平白无故成了他的财产?
最离谱的是,他相亲的时候居然连形象都不在意,顶着油腻的头发,穿着人字拖就来了。见面那晚,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我心里想着,正好,这样一来,大姨也不会再问我了。
哪知道第二天,这个男的就开始发骚消息。“美女早安,吃了吗?”
“怎么不和我说话呀?看起来还挺高冷。”
我根本不想搭理他,却又不想显得太冷漠,只好简单回复。“吃了。”
“在忙。”
我一边在朋友圈分享跟朋友逛街吃饭的视频,他却在下面评论:“富婆,真有钱。”
我在发布自家农产品的广告时,他竟然让我白送:“看你家的桃子不错,什么时候给我送点,记得要挑大的哦。”
当他问我在做什么时,我说刚洗完澡准备休息,他又回复:“给我发张照片吧,我想看看别人没见过的你。”
真是毫无顾忌,油腻得让我想呕吐。我干脆不再回复。毕竟这是相亲,干脆冷处理吧。我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想必他也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所以当他没问我想法时,我一开始没有立刻拒绝,因为现状有些微妙。在我看来,如果高海滨真的认真询问我的看法:“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那我就可以顺势回答:“咱们不合适。”
高海滨并没有对我表达出什么特别的感情,我若贸然表白,恐怕会显得过于自恋。本以为冷落几天,他会明白我并无心于此,心里的念头会平息下来。
但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陈晨,我妈看了你的照片,觉得你不错,怎么样,不开心吗?」
他接着说道:「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妈邀请你来家里坐坐,到时候我陪你去选礼物。」
还自信地说:「我告诉你,现如今我们这儿都不兴要彩礼,你应该不是个物质的女人吧?」
我看到满屏幕都是他发来的白色对话框,真是吓我一跳,隐隐担心他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为此,我觉得有必要明确告诉他,我们并不合适,以免他继续纠缠。
于是,我准备委婉拒绝他。可还没等我发消息,晚上十点,高海滨就给我发起了视频通话。我觉得他的行为过于唐突,于是直接挂断。
他见我不接,便发了一句:「是不是没穿衣服?没关系,我不介意。」
接着又重新拨打视频。这让我愈发无语,我真想知道他的自信和优越感来自何方。我明确告诉他:「我们不合适,不要再打了,我不方便。」
原以为这样清楚了,没想到高海滨回复道:「陈晨,你怎么这么倔,跟我交往难道很困难吗?」
我不想和他纠缠下去,干脆回道:「抱歉,我们不合适,祝你找到更好的。」
他却说:「到底哪里不合适?我觉得你很不错啊,我们可是天生一对。」
显然觉得自己不够男人,他还自我安慰地补了一句:「你没有工作也没关系,以后我来养你。」
果然,抖音上说得没错,这人比那些奇葩更夸张。我不想继续应付他,便直言拒绝:「我们没有共同话题,就此为止。」
高海滨仍然毫无羞愧:「话题是需要培养的,你不和我交流,我怎么能找到话题?」
我忍不住想笑,心想网上对付这种人的方法,该管用吧。我回道:「那好,你现在给我转两万块钱,我就跟你聊个痛快。」
我以为这样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料到,我还是低估了高海滨的厚脸皮。他那边慢慢发出一个问号,随后回复道:「你不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能给你钱?」
紧接着,他继续说:「明天和我去领证,立马给你两万的彩礼。」
并且自信地表示:「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们要三个孩子,支持国家政策。」
但他又提醒我:「你得收起你的脾气,我妈最喜欢听话懂事的儿媳。」
这下,我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你从哪里来的自信,真是被你惊呆了。」
接着我调侃道:「你想让我收敛我妈,我倒想把你妈收进雷峰塔。」
对着他毫无敬意的调侃,心中更是无奈。最后,我无情地拉黑他,结束了这一段无聊的对话。经过这次去北京的遭遇,也让我对大姨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彻底明白,这终究只是个亲戚,日后没必要再联系,也没有那么糟糕。至于那些被我们丢掉的东西,我没有告诉我妈妈,只是说回来拿钥匙时,大姨让我带些吃的回去。
毕竟,我妈重感情,我不想让她感到伤心。从北京回来后,我把人参和虫草妥善收好,又把两箱新鲜的蔬菜水果送到村里的五保户那儿。
腊肉和咸鸭蛋留着自己慢慢享用。随后,我陪伴妈妈游遍了桂林,她体验了人生中的诸多第一次:第一次出省、第一次搭乘飞机、第一次入住酒店、第一次见到外国人、还有首次体验漂流。
她玩得十分开心,看到她露出的笑容,我心里也倍感欣慰。毕竟,这些年的辛劳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能让自己和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嘛。
到了晚上,我妈琢磨着我新买的苹果手机,尝试着学习使用九宫格表情。她幽默地说:“桂林山水甲天下。”
接着又调侃:“闺女天天带我吃好东西,怕是要长胖了,呵呵。”
最后,她感叹:“玩了半个月,有点想家了。”
好友们纷纷给她的动态点赞,我妈乐得合不拢嘴。
旅行结束时,我特意购买了一堆当地的特产,准备送给家人和朋友。因为路途上带着不太方便,我提前将它们寄回了家。
这段时间,我大姨在看到我妈的朋友圈动态后,犹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频频在她的动态下留言。“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旅游的吗?你怎么自己去了。”
还有她的调侃:“少吃点,否则我的衣服你就穿不进去了。”
以及请我妈带特产:“慧清,回来时别忘了带点特产,我侄子浩然爱豆腐乳,浩宇喜欢桂花酒。”
每条评论,我妈都要耐心回复,而我大姨也不断回应。我提醒她:“别答应得太快,别忘了她上次对我们的态度。”
我妈点头称是:“嗯,我明白,出来玩花的都是你的钱,我不会给她买的。”
我提醒她:“大姨的两个儿子都承载着她的期望,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
我劝她以后尽量减少与她的联系,最好是彻底不再往来。
“那些旧衣服也别要了,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女儿现在挣钱了,不必节省。”
但是我妈却显得为难:“亲戚之间总有一些摩擦,谁家没有磕磕碰碰的呢?”
而我说:“她言辞冷落,但实际上心地并不坏。”
我妈叹气:“毕竟是我亲姐姐,是同一个妈生的,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能因为一些小摩擦就与她划清界限。”
对她,我无言以对,真是好心被人欺负。大姨是家里的老大,性格强势。前几年,她和大姨夫离婚后,似乎更加拼命地想证明自己过得很不错。
尤其是她的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后,对我们这些老家的亲戚,更是时常冷嘲热讽。
我妈的性格可以说是实在,但细究起来,也显得有些软弱。我想,这可能与她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
我的外婆生了四个孩子:大姨、我妈、三姨和舅舅。家里是重男轻女,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给了舅舅。大姨作为家里的头一位孩子,性格强势,自然比我妈和三姨的地位高。
得益于那个年代物资匮乏,村里人普遍贫穷。我妈和三姨在家里几乎没有话语权。
穷人家的孩子得早当家,我妈小的时候就要干活,压煤球、捡柴火、除草、放羊,样样都得经历。这样的环境让她透彻理解亲情的重要。
三姨性格内向,长大后到广东打工,结婚生子后关系疏远。而舅舅小时候受宠长大,成年后又是个妻管严,为了避免冲突,我妈与他之间的联系也少之又少。
我妈小时候常常跟随大姨玩,因此在兄弟姐妹中,她与大姨的关系最为亲密。
大姨当年读完中专,顺利分配到市里的百货商场。后来在介绍下认识了大姨夫,并生下了两个儿子。
相较之下,我妈初中没完成学业,便去县城打工,最终嫁给了我爸,过上了农村生活。两人都开始了自己的家庭后,大姨和我妈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感情非常密切。
我妈常常和我讲述她的童年往事。
她说,以前家境困难,学费时常支付不上,大姨每天放学后都会带着她捡破烂以换取一些小钱。
村里的小伙伴们嫌弃她放学就得忙活,常常不愿意和她玩,她只好缠着大姨,希望能去找大姨的朋友。
每当她被其他小孩欺负时,大姨总是会挺身而出,替她出气。
有一年,大姨和她的丈夫总是吵架,最后感情破裂,选择了离婚,这时我妈更关注她的情绪。
大姨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偶尔还会打电话来向我妈炫耀。
我妈也总是顺势夸赞,以期让大姨心里舒服。
平日里,我妈尽量满足大姨的请求。
给她的儿子们邮寄食物,当大姨生病时,妈会去市里全心照顾她,帮她安排儿子的婚事,维持乡里的交情。
我妈性格单纯,对于村里需要帮助的人总会热心相助。
更不用说,大姨作为亲姐姐,她更是全力以赴。
她总觉得和大姨的关系很亲近。
认为一家人之间偶有摩擦是正常的,她不会因此而心存芥蒂。
曾经年少无知的我,也曾觉得大姨人不错。
她确实让我在她家里住过,我大学毕业那年,留在江雄市找工作。
大姨得知我的情况后,主动说要给她的大儿子带女儿,于是邀请我和他们一起住。
刚好她的房子空着,便让我过去住。
起初我有些犹豫,担心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
但她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表示房子闲置着也没意义,还说我不是外人。
正值我刚毕业,经济状况并不宽裕,因此我欣然接受,带着行李高高兴兴地搬了进去。
那个夏天,我在烈日下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找到称心的工作。
入职后,工资并不高,但我十分庆幸能够在大姨那儿过渡,缓解了一些经济压力。
住进她家后,大姨隔三差五就会回来一趟。
她有时会带东西来,有时则是洗洗衣服、打扫卫生。
或者只是无所事事地在主卧歇息,待到天黑再返回给她的大哥。
这毕竟是她自己的房子,回家也是情理之中。
令我感到不快的是,她每次回来总是要对我唠叨一番。
“周末了,怎么还在睡懒觉?九点了还不起,我已经去菜市场转了一圈了。”
“冰箱里全是你的东西,买那么多酸奶干嘛,能喝完吗,难道你钱多得烧?”
“你一个月才三千块,也真是太少了,你大哥一个月一万还总说不够,别不早换工作。”
虽然我能忍受她的教诲,但她每次旁敲侧击地暗示我也让我感到不快:
“多亏我在江雄有房子,你能便宜住,光是房租你就省下不少钱,得知足啊。”
“我最近背部总是疼,想买个按摩椅,可惜那点退休金都得贴给你哥他们。”
这样的言辞听多了,我意识到大姨似乎在暗示我不能白住,于是趁周末去大表哥家拜访。
每次去我都不会空手而归,总会买些牛奶、八宝粥、水果之类的带去。
还会偶尔给大表哥的女儿买个玩具,一个月光这一项就得花去六七百。
除此之外,大姨还四处向亲戚宣扬:
“陈晨住在我家,我还没事就回去收拾屋子。”
“哎呀,这不是亲戚嘛,还是能看着她不去外边租房。”
在她家待了不到半年,我便选择了搬走,大姨还努力挽留我说:“住我这儿多好,自己家的房子,何必去合租呢?”
之后,我和同学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新小区,配套设施齐全,每人只需七百块。住得舒适又省事,完全不必负担人情债,更无须担心大姨半夜突然闯进来叨叨个不停。
从那时起,亲戚们见面时,大姨总是热衷于提起这件事情,反复讨论:“陈晨真傻,明明有地方住,却偏要花钱外租。”
她还常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得节约,恐怕钱多得烧。”
每当听她这样说,我便巧妙回击:“大姨,住你那儿不交房租,但还得付出额外的代价,真的不划算。”
我还强调:“我租房子,不论是金窝银窝,都是我的钱,与你无关,何必总是絮叨呢?”
渐渐地,大姨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她表面上没有反复提旧事,实际上心里依然在记挂。以至于她还觉得我对她怀有莫大的欠债。
面对虚情假意的人,我绝不会接受这种道德绑架。自从我从桂林旅游回来之后,大姨又频繁联系我妈。
至于我说过的内容,姐妹俩之间的事,我也不能多加干涉。我渐渐明白,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毕竟是亲戚之间,总不能因为相处不善就成了仇人。只要表面上还能问候,关系还能维持,就可以了。只要大姨不让我的妈受委屈,我也不会有太多意见。
在家里放松了一段时间后,我重拾工作,开始全力以赴地整理我的大棚。如今已经是创业的第三年,我的大棚规模已达二十个。
我果园那边早已修剪完毕,接下来的半年没什么事情。主要是依靠蔬菜大棚带来的收益,因此必须全心投入。
下半年,我计划在一半的大棚中种植绿叶蔬菜,比如菠菜、油菜和芹菜,这些都是耐寒,市场需求量大的好品种。
剩下的十个大棚里则继续种植茄子、豆角和西红柿,这些都是反季节的热销菜品。
由于工作任务繁重,我请了不少人来帮忙,准备先把土地整理出来。这天中午,考虑到工作人员最近辛苦地耩地,我特意带大家去县城的一家餐厅,招待他们吃顿自助餐。
和我一起工作的都是附近村里的村民,勤奋踏实。平日里,除了正常的工资外,一些卖相不太好的蔬菜,我都会毫无保留地送给他们。
因此,大家都愿意全力以赴。毕竟,他们不用远行务工,一天能有两顿饭,收入都是实打实的。
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地享用自助餐时,我妈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电话,听到的消息让她瞬间色变,慌忙朝门外奔去。
我连忙抓住她:“怎么了,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说:“浩然刚才来电,说你大姨住院了。”
我试着安抚她:“别着急,他究竟说了什么?”
“没有,他只让我赶快过去,那里吵吵嚷嚷的,我听不太清,他挂了,我再打过去他就不接了。”
我对她说:“应该没什么大事,要不然浩然肯定会详细告知。别急,我这就叫车送你过去。”
我之所以没自己开车,一方面是因为忙碌,另一方面心里仍想着上次去北京的事情有些不快。下午忙完,我给我妈拨了个电话:“大姨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在得知大姨住院的消息后,我整个下午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生怕她真的有事发生。
虽然之前有些摩擦,但客观地讲,若真的漠不关心,完全置身事外,那就是在自欺欺人。
我甚至开始回忆起小时候,她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带给我的巧克力的情景。
我妈轻声说道:“别担心,你的大姨没什么大碍,前几天她从北京回来给你大哥的女儿过生日。她今天在他家洗衣服时,突然感到头晕恶心,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可能和高血压有关。”
我松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行吗?大哥晚上应该会陪着她吧。”
“你大哥说学校的事情很多,已经先回去了,晚上有晚自习,他和你大嫂都请不了假,只能让我在这里待几天。”
听到这,我心中疑惑重重:“那卓浩宇呢?他在私企上班,总能请假吧。”
我妈沉默片刻,缓缓回应:“浩宇就更不用说了,你大姨住院,他连面都没露。”
“他说白天忙工作,晚上还得照顾白雪的孩子,从北京回江雄实在不方便,因此不来了。”
卓浩然是老师,他请不了假。
而卓浩宇在互联网公司担任主管,正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这就是大姨常常夸口的两个孝顺的儿子。
她的亲儿子都不顾及,两个儿媳当然更不必提了。
尤其是白雪,若反过来指责大姨没有帮忙带孩子,倒算是有良心。
但不管怎么说,也没理由让我妈来照顾她。
我愤怒道:“他真是毫无脸面,既然你大姨的两个儿子都不管你,一个当妹妹的凭什么?明天我去接你。”
我妈心里不忍:“最近田里的活我也干不了,还是陪着你大姨几天吧。”
“医生开了很多检查,我陪她做个伴,也跑跑腿,累不了多少。”
“上次的事,虽然是你大姨做得不妥,但她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就算让我回家,我也不放心。”
既然我妈这么说了,我只能作罢。
“好的,那你要是累了就告诉我,我到时候接你回来。”
我妈听出我语气不太好,害怕我心里有意见,补充道:“浩宇说了,他没有时间回来,给我发了三千块钱,让我买吃的和花费,其余的让我自己留着。”
卓浩宇这句话算是有人情味,我也不再多说。
知道她在医院吃得不好,我到饭点之前,就在美团上为我妈点了一些美味的外卖。
经过两天的照顾,我趁着晚上空闲时和妈妈视频通话。
视频中,我妈显得非常疲惫,眼圈更深。
医院的病房里躺着几个病人,还有陪床的家属们。
人多嘈杂,空气也很差。
晚上睡觉得打地铺,不够软还挤,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看着我妈憔悴的样子,我心里非常心疼。
又过了一天,大棚里的事基本告一段落,只有一些收尾工作。
我提前安排好工人,早晨就开车去了市里,打算和我妈换班。
到医院时正好是八点钟。
我在旁边的酒店订了个房间,让我妈过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可是大姨却说:“你再待半天吧,慧珍,不然陈晨对这里不熟。”
我妈点点头,对我说:“不急,我和你一起守着大姨一会儿,下午再走。”
本以为大姨这次生病之后,会意识到自己此前的种种错事,能够改变对我妈的态度。
而且她的儿子儿媳都没有陪伴,加上生病时本该更脆弱,她更应理解我妈的苦处。
可事实表明,我对大姨的良心是过于高估了。在上午的短短几小时内,大姨使唤我妈的次数简直超过了十次。
「慧清,我得上厕所。」
「我觉得饿了,去买点吃的吧。」
「给我拿根吸管,我想喝水。」
「帮我削个苹果,记得要洗干净。」
大姨虽然血压高,但毕竟并非半身不遂,不挂液的时候完全能够自理。
我在旁边冷眼旁观,心想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就勉强忍忍吧。
问题是,帮她做点事情也就算了,但她那种神态,完全是一副得意忘形的姿态,对我妈指指点点。
好似我妈对她欠了什么似的,总要多使唤几次才能心满意足。
我并不想看着我妈四处奔波,便听她的话去做了。
当中午大姨吃饱喝足后,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和我争吵时的尖酸刻薄,又开始说教我:
「陈晨,你看看,三十岁了还没有个正经的工作,让你妈心焦。」
「找不到工作,找个好婆家也行啊,现在女多男少,遇到好人得好好把握。」
「整天什么都不考虑,你也不小了,你哥哥他们成家立业从未让我操过心。」
「你看他们给我生的孙子孙女,真可爱,你不着急吗?再拖几年,想生也没机会了。」
「小高前几天找你大哥说,只要你跟他好好处,他保证不再追究之前的事。」
「陈晨,大姨是过来人,得送你几句忠告……」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眉头皱起:
「大姨,你总是替高海滨游说,让我和他交往,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大姨尴尬地笑了笑:「怎会呢?你这孩子真会胡说八道,我这是为你好。」
我面无表情地说:「适可而止,我不想再听这个人。」
大姨表情明显受到了侮辱:「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才不打算让步,怒目而视道:
「你什么样,我就什么样,想让我尊重你,得先做点让人尊敬的事。」
此时大姨的眼神有些躲闪,嘴里嘟囔着「没大没小」,便翻身准备睡觉。
等她睡着后,我带着我妈去吃饭。
在饭店待到两点多才回来,准备让我妈把她的东西送到酒店。
当我们走到病房门口时,看见大姨已经醒来了。
她正坐在床边神采奕奕地与临床护士聊天。
临床大姐问她:「上午来的那个姑娘是你女儿吗?看着挺能干的。」
大姨一声轻蔑的「切」,毫不在意地说:「才不是呢,她是我妹妹的女儿。」
临床点了点头:「那你家孩子呢?怎么没来啊?」
大姨神情骄傲:「我家有两个儿子,老大在一中当老师,老二在北京的互联网公司里是个领导,两个都忙着工作。」
她轻蔑地撇了撇嘴,继续说道:「要不我说我这个外甥女有空呢,她失业了,回老家种地去了,真没出息。」
大姐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吗,那确实没出息,不过我看你妹妹对你还不错,上午一上午跑前跑后的。」
大姨一脸鄙夷:「什么呀,那是我儿子给了她钱,她应该的,我把她当成雇佣的保姆。」
说完,她伸出三根手指,补充道:「照顾我这几天,三千块钱,她一个月也挣不到,真是个笨手笨脚的。」
我再也忍耐不住,心里已经做好了先锋准备,想着无论如何不与大姨争辩。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显然还是看得太好了,纯粹是给脸不要脸。
本来上次去北京看她,吵架时根本没能把话说得精彩。
后来我反复琢磨,还觉得心里膈应难以释怀,认为自己当时嘴笨。 这回,我将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我怒火中烧地走进房间,径直站在她身边。
大姨被抓包后,脸色阴晴不定,心虚得支支吾吾地问:“慧清,你、你怎么没去酒店啊?”
我妈却选择了沉默,目光中透着失望。
大姨心虚地抚摸着鼻尖,尴尬地笑着说道:“陈晨,你和你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这边没事,晚上再来就行。”
我盯着她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讽刺地回应:“大姨,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计较,毕竟你住院生病,但你却是得寸进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人家有恩要报,你这边却变得有恩必忘,我真是佩服。”
“你儿子儿媳不管你,而我妈在这里尽心尽力照顾你,你居然把她当作保姆,真是无耻。”
“年纪大了不懂事,动不动就说几句过分的话,真想送你钱,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实在是荒谬。”
“看到你儿子生小孩,我就得心急,那你见人死了,是不是也想跟着去啊?”
“我说过多少遍,那男的跟你不合适,你还在那儿喋喋不休,要是你对他那么满意,还不如和他过日子,干嘛专门在我这儿下手?”
“你不是嫌我妈笨拙吗,那就正好,我们不伺候她了,拜拜。”
听完我的一番话,本来能说会道的大姨,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目瞪口呆地接受我的怒火,心情大受影响。
如今,我对她的感情已经烟消云散。
更应该感谢她,让我彻底看清了她阴险丑陋的本性。
我把酒店退了,带着我妈回了家。
我猜大姨可能向她儿子诉苦了。
路上,卓浩然打来电话,居高临下地指责我:“陈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大姨还在住院,为什么要刺激她?”
我反驳:“你怎么不问问你妈说了什么?我照顾她还得听她背后说我妈坏话,真是可笑。”
作为知识分子的大哥,见我不买账,便软化态度,用道德绑架我:“你大姨是直性子,刀子嘴豆腐心,她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就算她说的话不中听,但她是长辈,你难道不能稍微让着点?”
我可不是她的学生,怎会惯着他:“长辈又怎样,长辈也可以是个畜生,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欺负晚辈?”
听到我的反击,卓浩然怒不可遏:“你怎么说话的,赶紧回来向你大姨道歉,好好照顾她。”
“这次,我可以把你当小孩子不懂事,不跟你计较了。”
实在可笑,自己没理居然还想用长辈那套压我,我毫不犹豫地回击:“我凭什么回去,凭你脸大啊?我看你是被学生的家长宠坏了吧。”
“别装什么好人了,好人两个字你会写吗?”
一肚子的火气终于得到了宣泄,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我跟卓浩然吵架时,我妈在一旁心情不佳,回到家神情低落,她劝我:“别生气了,陈晨,吵来吵去对大家都不好。”
“下次你哥再打电话,我会告诉他,亲人之间的事,弄得太僵可怎么办呢,唉。”
还没等我开口,卓浩宇的电话再次响起:
「陈晨,上次你来我家跟我妈争执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又如此不知好歹?」
「作为小辈的不但不伺候长辈,还敢在公众场合骂她,你真有教养吗?」
「二姨在医院辛苦我知道,但我给了她钱,凭什么把她带走?」
「现在你大姨在医院,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没有急着回应,而是打开免提,把手机递给我妈。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就算再重感情,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
我想让她彻底看清我大姨一家人的真面目。
见我不说话,卓浩宇继续叫嚣:
「我妈刚刚哭了那么久,你赶紧把二姨送回去照顾她,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妈默默在旁听着,脸上的神情逐渐冷漠起来。
卓浩宇小时候,大姨跟她老公闹过一次离婚,根本顾不上他。
于是,把他送到我家,在我妈那儿住了一整年。
那时家里条件不好,卓浩宇习惯了好东西,看到什么都想买。
不买的话就一直盯着小卖部,不肯离开。
我妈心疼他,干完农活后,晚上熬夜绣十字绣,挣钱给他买吃的。
卓浩宇以前与我家非常亲近,但自从毕业留在北京后,就变得傲慢无礼。
嫁给白雪后,更是变得不可一世。
跟亲戚们交流时傲慢无礼,自认为在北京高人一等。
想起他和他老婆的种种行为,我忍不住冷笑:
「哎哟,您真是个大孝子,让我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啊。」
「不过说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线上大孝子,真是耳目一新。」
「你妈住院,你连个面都不露,现在跑我这儿来摆架子,你没能力,还在装傻?」
「你给我妈的那点钱,连上次给你家买礼物的一半都不到,真把你给膨胀坏了。」
「还跟我说没完,我等着你呢,我倒要瞧瞧你怎么跟我没完。」
卓浩宇理屈词穷,陷入沉默。
自从大姨的两个儿子给我打电话质问我,让我妈继续照顾大姨,我坚决拒绝并狠狠骂了他们一顿后,他们就没再联系我,我乐得痛快。
我妈这次非常伤心,自此没有主动联系过大姨。
对大姨,她已心灰意冷:「你大姨变了。」
「她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当时家里穷,有块饼干都得跟我分着吃。」
「我原以为她只是因为离婚情绪低落,偶尔说话做事过分一点,我也不放在心上,没想到,她根本就不把我当妹妹。」
我妈忍不住哭泣,压抑的啜泣声传入我的耳中。
这么多年的感情,原来只是一厢情愿,我非常理解她的感受。
毕竟若不在意,就不会受到伤害,我对她说:
「每个人做事情,总有她的理由,大姨选择这样对你,就证明她根本不在乎你。」
「既然她心里没有你,那说明你们根本不是亲人,既然都不算亲人,又何必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失望呢。」
「更何况,有些人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的,她可能觉得你对她有所欠缺,因此愈发高高在上。」
我妈似有所悟,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的逻辑。
我知道,她明白了,只是暂时还没法接受。
我接着说:「你看,大姨其实清楚自己没有理,也知道她让你心寒,但连个道歉都不愿意,说明她还在对你耍脾气,想要你主动跟她和好,她只会PUA你。」
「妈,人和人之间是相互的,感情也是双向的,大姨已经这么过分了,你何必还要在意她呢?」
「以后,你千万别再纠缠,更不必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耗费心力。」
可能是我的话起到了作用。
跟大姨一家彻底断绝了往来后,我妈发现,她的生活不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变得更加轻松愉快。
实际上,我也渐渐发觉“大姨”对我妈所谓的好,全是空话:
「慧清,我们四个兄弟姐妹,跟你是最亲的。」
「别看我不善于表达,其实我一直很关心你,连买件衣服都想留给你穿。」
「你只有陈晨一个女儿,等她嫁人后就得以夫家为重了,不能再盯着你,我跟你说,无论什么事,尽管指着你两个外甥。」
口头上说得天花乱坠。
实际上,她却从未付出过什么。
只有我上大学的那一年,我家的桃树遭了冰雹,赔了不少钱。
我妈向大姨借了五千块钱给我交学费,结果不到一个月,她就来要回了,还得是我妈把自己金镯子卖了才还上的。
还有毕业后让我在她家住了半年,天天在那儿炫耀。
每次回老家,她都会给我妈儿收拾几件不穿的旧衣服,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说自己有多大方。
我妈以前过于重视亲情,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加上一直被大姨的洗脑,她宁愿委曲求全,也不想破坏亲人之间的关系。
于是,她总是迷迷糊糊地顺着大姨。
现在她终于醒悟了,也想明白了。
「陈晨,我现在心情好多了,还是你这个大闺女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之前提到的那个KTV,是什么意思?」
九月份,我考虑扩大一下农场的规模。
如今的人对健康饮食尤为重视,我养的散养猪和鸡鸭鹅蛋相当畅销。
不过,我的部分资金锁定在定期存款里,建大棚又投入了不少,资金确实有些紧张。
经过仔细计算,我手上的资金还不足十万。
想起去年我妈过生日时,我给了她十五万,让她拿去使用。
我妈说她在家不太花钱,平时也不需要太多,想留着给我当嫁妆。
因此,我跟她商量把钱借给我周转一下,等到客户那边货款到账后再还给她。
我妈显得有些慌张:「陈晨,我先给你五万可以吗?」
「这倒是可以,但我还得再向银行贷款,那剩下的十万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吞吞吐吐,有些不好意思:「我借给大姨了。」
我惊愕不已,愤怒地问:「她对你那样,你竟然还借给她钱,真是吃了哑巴亏吗?」
我妈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是年前借给她的,如果早知道这样,我……」
见她这么慌乱不安,我冷静下来,要求她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原来去年冬天,大姨去北京照顾白雪一段时间。
那时她跟我妈联系,说趁着冬天新能源车便宜,卓浩宇想买车,但缺钱,让我妈帮忙凑点。
我妈本想先问问我的意见,却被大姨打断了。
大姨还向她承诺只需要半年,半年后一定会还给她。
前一阵子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我妈已经被大姨伤透了心。在恰好想起来这笔借款的同时,她发现约定的还款期限已经过了,于是向大姨索要钱款。
大姨口头答应,然而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兑现。她也不敢直接告诉我,只好不断催促大姨还钱。
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我没有责怪我妈,毕竟当初的不愉快尚未发生,那时我妈和大姨的关系还不错。
而事已至此,指责已经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想办法把钱讨回来。否则,凭我大姨现在的为人,这笔钱很可能就会打水漂。
我准备好措辞,让我妈给大姨打电话。我很有礼貌地问道:“大姨,我妈去年借给你十万块,现在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你打算把钱转给她,还是转到我的账户呢?”
我语气温和,大姨顺势而下地回应:“陈晨啊,你二哥每个月都要还房贷和车贷,白雪现在也没有收入,你看能不能再等一段时间,过年一定会还你。”
我坚决地回答:“不行,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这笔钱我急用。”
大姨的声音变得尖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大姨又不是外人,花点钱有什么关系?浩宇那么大的公司领导,还能不把钱还给你?上次在医院把我气得高血压,我都没有说什么,要是换了别人,肯定要你赔钱。”
看样子这是准备赖账了,我用冷峻的语气开始反击:“赔钱?可以啊,十万块钱你已经拿了八个月,我可以算四分利,利息三千二,这些我都不要求,你就留着去买药吧。”
大姨愤怒地喊:“你妈当初也没有说要利息,你凭什么来要我?”
我慢条斯理地反驳:“不要求利息的前提是我们是亲戚,但现在你最多算个路人而已,我凭什么不来要。不过这次我大发慈悲,只要十万本金,利息全免。”
看到我没有丝毫的松口迹象,大姨再也撑不下去了,露出了真实的面目:“我已经说了,我手头没有钱。”
“许慧珍,你不是每天夸耀你儿子儿媳挣钱多吗?为什么在讲面子的时候可以,叫你还钱你就哭穷,真是双重人格。”
大姨气急败坏:“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你能叫我的名字吗?你妈是怎么教你的,天天惯着你!”
我不甘示弱地反问:“你是皇帝还是武则天?你叫我的名字就要株连九族?今天我就叫了又能如何?”
她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尖叫:“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给我道歉!”
我不理会她的无理要求:“我再问你一遍,是否还钱?”
大姨显然觉得无话可说,索性破罐子破摔,得意地笑着说:“我就是不还,你能拿我怎样?反正没有签欠条,有本事去告我!”
第二天,正逢周一,我一大早就开车驱车前往北京。八点半,我准时抵达卓浩宇的公司楼下。至于卓浩宇工作在哪里,大姨早就向我炫耀过无数次。
我在网上查了公司地址,顺利找到了目的地。我将车停在写字楼旁边,挂上了一条横幅:“未来科技公司卓浩宇:你要是还钱,日子就会变晴朗!”
接着,我拿出在拼夕夕九块九买的喇叭,循环播放大姨的录音剪辑:“浩宇那么大的公司领导,还能不还你钱?我说了,我现在没钱。我就是不还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久,周围便围满了人,大家纷纷指指点点。果然又是爱看热闹的中国人啊。
面前这些围观者,并不清楚卓浩宇到底是谁。
大多数人只是闲来无事地吃着瓜,毕竟上班的日子实在乏味。
不过,认识卓浩宇的人一定会明白我所指。
即使只有一个人看见那条幅,很快他的公司里也会传开。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我就接到了卓浩宇的电话:
“陈晨,你疯了吗,快离开那儿。”
“我们公司的人全跑来问我怎么回事,我的面子被你丢尽了。”
我利索回应:“还钱,我立刻走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先给你转两万,其余的你和我去银行取,快把那个条幅收起来。”
卓浩宇回家拿了存折,随后带我去银行提取现金。
我拿到现金,把它装进包里准备离开。
但卓浩宇叫住我,气愤地说:“陈晨,十万块钱而已,至于搞成这样吗?”
我眨眼回应:“对啊,不就十万块钱,你为啥赖账呢?别跟我提啥大姨没告诉你的,我是不信的。”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过了半晌才说:“你这样做,以后可别指望我帮你,哪怕你结婚我也不会出手相助。”
我漫不经心地摊开双手:“随便啊,以前我就不指望你,去你家做客还得看你脸色,借钱的时候你死皮赖脸不想还,以后更没机会需要你帮忙了。”
卓浩宇满脸疲惫,沮丧地说:“我不是不打算还钱,只是最近开支太多,本来计划下个月还你。”
呵呵,车撞树时你知道拐弯,大鼻涕流口水时你知道擦。
要不是我在他公司楼下做这出,我根本不相信他会主动还钱。
见我没回应,卓浩宇低声诉苦:“陈晨,我表面过得风光,其实房贷、车贷、孩子的奶粉钱、你嫂子的化妆品,每个月都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你就体谅体谅我吧。”
“还有上次你和二姨来北京的事,都是我妈的错,但你嫂子不喜欢亲戚来我家,她脾气大,稍有不顺就吵闹,动辄砸东西。我和我妈都很为难,给你道歉,你就别计较了,好吗?”
看来他是想用感情牌来博取同情。
他的演技确实不错,但我根本不会受他的影响。
他开的特斯拉,价值三十万,每个月还有贷款。
我算了算他的首付,大概一百五十万,那也就是说,大多数的首付款是我的钱。
而他手里那笔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却不愿意还我。
明明是这样一套,谁都不傻。
钱已经拿到手了,我淡然道:“与我无关,你家的事我没必要了解。”
他依旧执着:“陈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好,能不能看在我们的情分上翻篇,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有些人就是如此无耻。
你对他们千般好,他们却觉得理所应当,肆无忌惮,甚至瞧不起你。
你一旦强硬撕破脸,他们又想靠上来和好。
真是不理解。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国庆节。
假期的时候订单增多,司机人手不足,我也开着五菱出来送货。
刚好在江雄百货大楼送完猪肉,推着推车走出门。
偏巧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高海滨。
见到我,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我说陈晨,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沦落到送货了?要是你跟了我,肯定能在学校给你安排个工作,轻松又体面。”
说完,他皱着鼻子,嫌弃地在空中挥动手,喃喃自语:「这里真是臭啊。」
我正忙于赚钱,懒得和他浪费时间。
把推车放进后备箱,准备离开。
没想到,高海滨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
「陈晨,只要你答应我,我保证能让浩然哥被任命为年级副主任。」
我瞟了他一眼,心中疑惑:
「你不是老师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权力。」
高海滨叼着根烟,目光色迷迷地盯着我,显得异常得意:
「谁说我是老师来着?我并没有这么说吧。」
我回想一下,他确实没有自称老师。
但我大姨和他自己都说他在学校工作。
所以我就错误地以为他和卓浩然一样也是教师了。
高海滨半开玩笑地说道:「当初浩然哥给我介绍你,说你是个大学生,爱好文化人,结果现在看来,你这个大学生,不还是得在田里干活送货。」
「我在学校负责后勤采购,月入一两万轻而易举。如果跟着我,平时的米面粮油都能省下,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原来如此。
看来我大姨给我安排相亲对象,是因为把我当成了人情的牺牲品,难怪一直热切地撮合我们。
回到家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起初以为是客户订购蔬菜,因此我接了电话。
结果竟然是高海滨,他真是如影随形,连换号码也要来骚扰我。
「陈晨,你在故意冷落我,是不是想玩欲擒故纵呢?别说,哥我还真喜欢这一套。」
「这段时间相亲了不少女人,都太普通,我反而对你最有感觉。这样吧,你跟我在一起,以后我可以帮你处理家里的农产品。」
我的天!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啊?
我的蔬菜和肉蛋根本不愁卖,何必要他来帮忙?
抱着快刀斩乱麻的态度,我毫不留情地骂道:
「你真是个废物,清楚自己有多大能力吗?」
「告诉你,就算不结婚,我也绝对不会找你这样的垃圾。」
「以后骚扰我一次,我就骂你一次,听不懂人话的东西。」
高海滨气急败坏,只能在电话另一头像复读机般不断重复着「贱人」「贱人」。
挂断电话后,我的耳朵终于清静了。
本以为这事就此结束。
没想到,高海滨依旧不知悔改,犹如打不死的小强,竟又跑了出来作妖。
这天,远在东北的木子在抖音上给我分享了一个视频。
「陈晨,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和你有几分相像?」
我打开一看,视频里赫然出现了我的照片。
我查看了这个账号之前的内容。
晒车、晒表、晒自拍,油腻的怼脸自拍。
除了高海滨还能是哪个?
照片中的打扮,正是我们相亲见面时所穿的。
视频竟然传到了东北,这傻缺难道真是想红吗?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我这儿受到了刺激,恼羞成怒。
高海滨总共发了四个视频。
前两段视频是他偷拍我的照片,配文写道:
「相亲对象这么美丽,明显不是个愿意过日子的人。」
「怀念过去的年代,女人们都是与男人一起奋斗,而不是如今的女人只想享受生活。」
第三个视频中,他晒出了我们吃饭的付款截图,配文道:
「相亲对象跟我吃饭花了三千九,却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最后一段视频是我们聊天的截图,他不断发信息,而我的回复却寥寥可数。
「现在的女生怎么变得这么冷淡?我以为相亲是为了结婚,但她们却希望我去追她,难道相亲就只是让我当一个舔狗吗?」
这几段视频引发了男女之间的争论,瞬间就火了。
我知道他是个平凡、油腻、猥琐的男人,没想到居然这么下作地偷拍我,真的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我在想,高海滨把我放到网上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骂了他,他气不过,想引导网友来攻击我。
我仔细翻阅了一遍那些视频,原本以为网友会对我指指点点,心里早已作好准备。
没想到,评论区却大多是在指责高海滨。
评论区里铺天盖地的留言涌来:
「怎么,一个漂亮姑娘就该放低姿态,成了你默默奉献的老妈子,这叫会过日子?」
「那你去找个前世的女人,和你一起奋斗不就是了。」
「对对对,相亲就直接给你发老婆,这样满意吗?」
「某些男性总觉得得防着捞女,原来你说的捞女不过是吃了你几根烤串?」
「太可怕了,果然有男的见面默认女生就同意结婚。」
「本来明天就要去相亲的,现在不敢碰见这种男人了,求一个委婉拒绝的理由。」
尽管其中也有对我的骂声,但那不值得一提。
看来大众的眼光确实是雪亮的。
高海滨没想到反而引发了对他的网络暴力,他本想着黑我,结果却是自己被黑。
他在评论区和网友对骂,还自得其乐地说要火了,黑红也是红。
虽然大部分网友并未被他带偏。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去找了江雄律师事务所的尹秋律师。
我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她,并全权委托她处理。
尹律师非常专业,当天就收集了包括账号ID、视频截图等证据,并提交了诉状。
当法院传唤高海滨时,他显得一头雾水。
在法庭上,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就这些小事,你至于吗?拍你是给你面子,我为什么不去拍别人?还全怪你穿得那么暴露。」
尹律师详细陈述了高海滨对我的多次骚扰、偷拍,及在网络上造谣诋毁的行为。
高海滨甚至狡辩说,是因为我故意吸引他,他那天心情不好喝了酒才发视频的。
这个人不仅恶劣,居然还那么怂。
犯错后将责任推给酒,真是找借口,借酒发疯的样子,敢做不敢当。
最终,由于高海滨偷拍我的照片,上传到网上,侵害了我的隐私权和肖像权,并捏造谣言损害了我的名誉权。
尹律师提供了确凿的证据,向法官提出了我们的诉求。
最终,法官裁定高海滨必须删除视频,公开道歉,并赔偿我一千元。
我把高海滨录制的道歉视频发布在我的账号上。
网友们纷纷涌入,善意地评论道:
「原来他打着相亲的名义与兄弟聚会,还赖在女人身上。」
「我始终没骂这个小姐姐,结果反转了。」
「我就知道女生是被恶意抹黑的,这个男人真恶心。」
「博主是我们的榜样,这种恶心的男人就该起诉。」
「看他那副羞愧的样子,我真高兴,今晚要多吃两碗饭。」
这件事结束后,我将高海滨透露的信息细致地理了一遍。他的学历是高中,在学校的后勤部任职,每月收入1-2万。
毫无疑问,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很可能是关系户。我找了个熟人探听,得知江雄一中校长正是高海滨的堂叔。
我上网确认了一下,校长的确姓高。除此之外,我还在网上发现了两个视频,都是一个学生家长匿名上传的。
第一条内容是抱怨一中食堂的伙食质量差,食材不卫生,她的女儿在学校吃饭时隔三差五地闹肚子,最终还得了肠胃炎。
第二条是她去学校投诉,负责人的态度却坚称食材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她不放心,可以考虑为孩子办理走读或者转学。
那位家长感到非常愤怒,但是视频的评论却寥寥无几,显得她的声音微不足道。我做生意已经好几年,常与超市打交道,时不时会遇到人暗示想要一些好处。
综合考虑高海滨那副自鸣得意的嘴脸,加上家长的反馈,我推测高海滨可能在学校食堂中负责采购,借着校长亲戚的身份肆意妄为。
他要么通过进货赚取大量回扣,迫使商家为了利润在食材质量上做手脚;要么他明知故犯,拿着学校的资金故意采购廉价劣质的食材,而其中的差价,当然是他自己赚取了。
因此,我经过仔细斟酌,写了一封匿名信,发送到副校长的邮箱。
信中提到,高海滨作为采购人员,利用权力谋取私利,低价采购问题食材,这不仅危害学生的身体健康,还损害了一中的声誉,这一事件如果不调查清楚和解决,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我还为那位家长的视频增加了流量,并找人进行大量转发。不到三天,我便从熟人那里获悉高海滨已经被学校解雇。
之所以处理速度如此之快,传闻是因为这周食堂采购了一批问题猪肉,导致十几个学生用餐后出现呕吐和腹泻的症状……事件迅速扩散,再加上网络宣传的助力,许多家长团结起来找到学校,要求给一个说法,否则就要联合上告。
副校长的反应也很迅速,他查询了后勤部的账目,结果揭露出高海滨长期从商户那里收取回扣,故意以劣质品冒充良品。
校长顿时大怒,毫不袒护高海滨,要求他上交私吞的伙食费用,并在大是大非面前“义无反顾”地将他开除。
由于这一事件的社会影响极其恶劣,高海滨被判处一年监禁,并处罚款五万元。几天后,卓浩然给我打来电话:“陈晨,是不是你做的?”
“啊?”
我惊讶地回答,“你这话没头没尾,打错电话了吧。”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我在问海滨的事,难道是你举报的他?”
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只是起诉而已,谁让他在网上对我造谣。”
「不是,他因为采购问题食材吃回扣的事,被学校开除了。」
「那关我屁事?我怎么知道?」
卓浩然像丧失理智一样:「真的不是你吗?如果是你的话,海滨很有可能觉得是你跟我串通好的,要是影响我升职怎么办啊,他可是我们校长的侄子。」
我佯装生气地反问:「什么?你知道高海滨人品有问题,却因为他是关系户,故意介绍给我?你脑子没问题吧?拿我做人情,就要承担后果,我不是你的个人资源。」
卓浩然丧气地说:「全怪你大姨自作主张,连累了我,大哥我求求你,你跟海滨道个歉,说不是你干的,让他帮我跟校长那活动活动。」
「你这大傻逼疯了吧。」
狗咬狗的好戏也看完了,我把他们的手机微信全都拉黑。
很快到了冬天。
我二十个大棚全部大丰收。
每天一睁眼就是摘菜、装菜、卖菜。
忙得如火如荼。
天气预报明天有大雪,今天必须得加班加点地干,提前去超市交货。
正在干活时,我家的工人来叫我,说外边有人找。
我出去一看,大姨提着一箱牛奶,亦步亦趋跟在舅舅后边。
我把他们带到装货的屋子里,找出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热水。
舅舅清清嗓子:「陈晨啊,这次找你,是我姐想让你帮个小忙。」
看舅舅的样子,应该是被大姨喊过来,跟我说和的。
可我本身跟舅舅也没什么来往,让他做中间人,大姨真是想多了。
我直接回答道:「不好意思,帮不了。」
两人拿杯子的动作齐齐一僵,呆若木鸡。
大姨尴尬地说:「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我立马接话:「什么事都不帮。」
大姨却充耳不闻:「陈晨,上次在医院是大姨不对,我一时冲动,不该那么说你妈。」
呵呵,人在冲动一下说的话,才是发自肺腑的想法。
看我不为所动,大姨开始哭哭啼啼:
「你二嫂生完小孩一直嫌自己胖,前段时间,不知道她从哪加了个微商,花了一万多买减肥药,吃了半个月,确实瘦了不少。
有一天,她突然晕倒了,我们把她送到医院,两天才醒过来,大夫说她肝肾功能受到了影响,还严重营养不良。」
「出院一后,你二嫂每天吃不下睡不着,手脚冰凉,内分泌失调,还老肚子胀疼,你哥陪她去了好几家医院都不行,后边他同事介绍了个老中医,开了中药调理,吃了一阵确实有那么点效果。」
「第二次去,老中医让你嫂子买人参,说可以补元气,提高免疫力,这样调理得会快些,可他卖的特别贵,我就在外边买了两次,不知道是不是买到了假货,一点用都没有。」
叽叽喳喳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我正在思索这件事时,大姨谄媚地走到我面前:“陈晨,那个夏天你不是说要给我送人参吗?能不能让我带回去?”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行。”
去年的时候,木子要扩大她的人参种植基地,我给她入了点股。
她的基地不仅有种植人参,还包括收购的野山参,滋补身体、抗衰老的效果相当不错。
为了提升销量,我常常会在朋友圈里宣传,销售情况还过得去。
所以,除了应得的分红外,木子也会不时送些给我自己用。
听大姨描述白雪的状况,我意识到这像是因吃减肥药而损伤了元气。
近年来,一些不良商家销售无可靠来源的减肥药,欺骗了许多希望减肥的女性。
就在这时,舅舅开口说:“陈晨,你看看你大姨都这么求你了,行行好送她一些吧。”
我平静地回应:“送不了,我明白舅舅是心疼你大姨,那你可以出钱呀。”
舅舅被我噎住了,大姨继续哭哭啼啼。
“那这样吧。”
看着他们的态势,如果不给,可能会一直跟我纠缠。想着这些,我接着说:
“我现在有几根六年的人参,市价是一千一斤。大姨你要的话,给你算两千。”
“还有一根十五年的野生人参,市场上都是四千五一斤,你要的话,我给你算六千。”
大姨眼睛瞪大,满脸惊讶地问:“为什么卖给我反而更贵了?”
我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因为不论我卖给你多少钱,哪怕再便宜,最后你也会到处说我坑你。”
“所以,我干脆直接贵一点,超出的部分就当是我的名声损失费,我只是预判了你的预判而已。”
“我很忙,简单一句,你要就拿,不要的话你就自行离开,我不在意这笔生意。”
大姨垂头丧气:“行行行,我买吧。”
当初,我们把她当成亲人,无条件送她人参,却被她们轻视地拒绝。
如今又上门求我买,她真是反复无常。
这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循环完成了。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经过四年的辛勤努力,我的创业算是初见成效。
蔬菜大棚、果园、农场规模也逐步增大,收入变得相对稳定。
在乡村生活,既能陪伴家人,又能赚钱,两者不误,生活惬意舒适。
朋友们都说,和以前上班时相比,我的状态简直焕然一新,气色也好多了。
我给我妈报了驾照班,一开始她还紧张拒绝:“我这个年纪学车,得学到猴年马月啊,别浪费钱。”
但我带她去了一次,她立刻改变了想法。
如今她每天积极分享自己的学车经历。
生活无处不是惊喜。
其实不论想要做什么,只要你肯用心,就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算晚。五一假期,我母亲的表姐的女儿举办婚礼,我和妈妈一起去参加了宴席。久违的大姨也在现场。
在用餐的时候,她坐在我母亲身边,开口说道:“慧清,我听说陈晨给你在江雄买了房子,最近我从北京回来,咱们可以多见见面。”
我妈答得很淡漠:“没必要,我平常习惯待在村里。”
大姨想找话题,便说:“陈晨真不错,看她为你买房、办驾照,还时常带你出去玩,真让人羡慕。”
此时,我妈正专心吃着饭,随意回应了一声:“哦。”
并且不忘对我叮嘱:“别一直玩手机,菜还没凉,咱们抓紧吃。”
婚礼结束后,宾客大都散去。大姨却拉住我妈的袖子不让她走,她哽咽着说:“慧清,由于小高的事情,浩然的副主任职位没选上,他又被学生家长举报,这段时间整天都很沮丧,一讲话就跟我顶嘴,埋怨我拼命给陈晨介绍对象,不仅没得好处,反倒被小高连累。”
“浩宇那边呢?她妻子嫌我生活习惯差,总是给我脸色看,不让我带孩子,把她妈接过来,这母女俩没事就聚在一起嘀咕,我实在受不了,只好回来了。”
我妈脸上没有表情。大姨一边哭泣一边说:“我在外面哪里都受嫌弃,谁都不想跟我一起住,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
我妈皱了皱眉头。大姨偷偷瞄了我妈一眼,随后低下头擦拭泪水:“我离婚以后,自己带着孩子很不容易,可你姐夫不到一年就再婚了,这简直是在打我的脸,让我心里极为不平,所以脾气越来越差。”
“慧清,现在想想,你对我好,一直以来我都是这般对你的,心里心存惭愧,能否原谅我?”
这么无能的理由,还要给自己美化。大姨的这种手法让人觉得,她对我们的态度仿佛都是无可奈何的结果。
其实不都是因为觉得我们穷、住在村里耕作,所以才瞧不起我们吗?我察觉到大姨这家三口的性格,确实如出一辙。
卓浩然想要升职,却不努力教书,反而跟校长的亲戚打好关系,把我介绍给他,结果自己摔了一跤,却将责任推给大姨。
卓浩宇想着买车,借钱不还,他在背后躲避,把大姨拉出来做挡箭牌,不想跟我们交往,却说是她妻子不愿意。
自己犯了错却总是把锅甩给别人。我看着妈妈的反应,期待听到她的意见。
我妈推开大姨拉着她衣服的手:“我本以为你是来道歉的,结果你却是在狡辩。不过对我来说,你怎样已经毫无意义。你放心,我不会记恨你,但我也不会原谅你。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要轻易原谅那些恶意伤害你的人,否则之前所受的委屈就等于自找的。”
当我们离去后,大姨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未能移动。
夏季,田地里一片丰收。
我们又赚了不少。
我把瓜果、蔬菜及肉蛋整理好,分成了两百份。
开着五菱车去做公益,送给附近村子的孤寡老人。
一位老奶奶紧握着我的手,泪光闪烁:「谢谢你啊,小陈丫头,我这一把年纪半年都舍不得吃肉了。」
「您好好活着,尽情享用,以后我每个月都给您送。」
直到半年后我才再次了解到大姨一家近况。
春节前,我去客户那里拿尾款时,意外遇到了一个远房亲戚。
她与大姨的关系还算不错。
从她口中,我得知卓浩然因为升职无望,心情变得低落,工作也不再尽心,上课时要么放电影,要么让学生自习。
还有更离谱的,他曾经被举报,原因是上课不讲课,私底下偷偷开补习班,强迫学生报名,简直匪夷所思。
结果,班级里三十位家长联合举报,最后学校将他解雇。
卓浩宇所在的互联网公司业务萎缩,他也被裁员,白雪对此感到愤怒,每天在家责骂他无能,没能赚钱。
而且他们的房子购于高位,需偿还贷款,然而白雪却拒绝降低生活水平,依旧我行我素地出门逛街购物。
白雪对孩子不闻不问,两人每日争吵,最后就离婚了,她分走了卓浩宇一半的财产,回了燕郊父母那里。
大姨四处抱怨,批评儿媳,斥责两个儿子。
在那之后,大姨再次找到我们,表示想借钱帮卓浩宇还房贷。
她在电话那头哭得撕心裂肺,说自己感到后悔,希望得到我们的原谅。
然而,对于我们而言,她是否后悔已无关紧要。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或许有一天,大姨会真正意识到她失去了什么。
没有人能永远伫立于山巅,也没有人会永远沉沦于谷底。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或爱情,都应建立在基本的尊重与真诚之上。
看人发达就迎合,看人落难就轻视,永远无法换回尊重。
有些亲戚就像发炎的阑尾,切除后才能彻底解脱。
果断地做出决断,避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告别耗损你亲情的关系,并非损失,而是对自己负责。
人生不长不短,谁对你好,你就应回报谁,别在消耗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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