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坦桑尼亚生活了十四个月,发现认知被颠覆,说几句真话
刚到达累斯萨拉姆机场的时候,我还在为自己的"充分准备"而暗自得意。行李箱里装满了各种药品、防蚊液、速食品,甚至还带了一个便携式净水器。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迎接"非洲生活挑战"的准备,却没想到真正颠覆我认知的,不是恶劣的生活条件,而是那些看似平常的日常细节。
十四个月过去了,当我坐在内罗毕机场等待回国的航班时,脑海里反复浮现的不是什么宏大的文化震撼,而是那些曾经让我困惑、感动、甚至愤怒的小事。这些小事像拼图一样,慢慢拼出了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世界图景。
第一次被"非洲时间"教做人
刚到达累斯萨拉姆的第三天,我需要去银行开户。当地同事告诉我,银行九点开门,建议我八点半到。作为一个习惯了准时文化的中国人,我八点二十就站在了银行门口,然后就开始了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次等待。
九点,银行大门紧闭。九点半,还是没有动静。十点,我开始焦虑地给同事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轻松的笑声:"兄弟,你还在银行门口?哈哈,我忘了告诉你,这里的九点开门是'非洲时间',大概是十点半的意思。"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愤怒。这不是效率低下吗?这不是不守信用吗?但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慢慢发现了一个让我震惊的事实:这里的人并不认为迟到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他们过得比我想象中要快乐得多。
有一次,我约了当地朋友萨姆晚上七点在餐厅见面讨论工作。七点半,我已经在餐厅里翻了三遍菜单,内心开始冒火。八点,萨姆终于出现了,满脸笑容地跟我打招呼,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萨姆,你迟到了一个小时!"我忍不住抱怨。
他看了看手表,一脸疑惑:"一个小时?我们不是约的八点吗?"
"我们明明约的七点!"
萨姆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朋友,时间只是一个参考,重要的是我们见面了,不是吗?你看,餐厅里这么热闹,音乐这么好听,你应该享受这个等待的过程。"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我把时间看作是一种约束,一种必须遵守的规则,而他们把时间看作是一种流动的东西,可以根据情况调整。更重要的是,当我因为等待而焦虑不安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享受当下的快乐。
后来我了解到,在斯瓦希里语中,有一个词叫"Hakuna Matata",意思是"没有烦恼"。这不仅仅是《狮子王》里的一句台词,而是一种真实的生活哲学。他们认为,过分计较时间会错过生活中的美好瞬间。
这让我开始反思:我们对效率的追求,是不是有时候让我们失去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当我为了节省五分钟而匆匆忙忙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路边小贩的友善微笑?当我为了准时赴约而焦虑不安的时候,是不是忽略了夕阳西下的美景?
慢慢地,我学会了适应"非洲时间"。不是说我变得不守时了,而是我学会了在等待中寻找快乐,学会了把时间看作朋友而不是敌人。
邻居家的孩子让我重新理解了"责任"
在达累斯萨拉姆的第五个月,我搬到了一个当地的住宅区。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叫约瑟夫,人特别热情。搬家那天,整个社区的人都来帮忙,就像过节一样热闹。
我的邻居是一户普通的坦桑尼亚家庭,男主人叫丹尼尔,是个出租车司机,女主人玛丽亚在附近的市场卖蔬菜。他们有三个孩子,最小的才五岁。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家人的门总是开着的,院子里经常有七八个孩子在玩耍。
刚开始,我以为那些孩子都是他们家的亲戚。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看见玛丽亚给十几个孩子盛饭,才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你们家的孩子吗?"
玛丽亚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但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让我困惑了很久。后来我才明白,在这个社区里,每个成年人都有义务照顾所有的孩子,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如果某个孩子的父母外出工作,其他家庭会自然而然地承担起照顾的责任。没有人会觉得这是负担,也没有人会计较谁家的孩子吃得多一点。
有一次,我看到邻居家的小男孩阿里一个人在院子里哭泣。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说肚子疼。我正准备去找他父母,玛丽亚已经出现了,抱起阿里就往诊所跑。后来我了解到,阿里的父母那天去外地工作了,玛丽亚完全是出于本能地照顾这个孩子。
更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在雨季。那段时间,隔壁街区的一户人家房子被洪水冲毁了,一家五口无家可归。我以为他们会去政府救助站或者什么慈善机构,没想到第二天,这一家五口就住进了我们社区的不同家庭。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号召,每个有能力的家庭都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
丹尼尔告诉我:"在我们这里,没有'别人家的孩子'这种说法。所有的孩子都是社区的孩子,所有的长者都是社区的长者。如果我们不互相照顾,谁来照顾我们?"
这种集体责任感让我想起了中国农村的一些传统,但在这里,这种传统依然活生生地存在着。他们没有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没有各种保险和福利,但他们有彼此。
我开始反思自己在国内的生活。住在同一栋楼里三年,我甚至不知道邻居的名字。我们有各种app可以叫外卖、叫车、找保姆,但我们和周围的人越来越疏离。我们在追求个人独立的同时,是不是也失去了一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温暖?
有一天晚上,停电了。在国内,我可能会抱怨几句,然后用手机打发时间。但在这里,停电反而成了社区聚会的机会。大家搬出椅子,围坐在院子里,聊天、唱歌、讲故事。孩子们在月光下嬉戏,大人们分享着白天的趣事。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久违的人间烟火味。
一杯茶改变了我对"贫富"的理解
在坦桑尼亚的第八个月,我接到了一个项目,需要去内陆的一个小村庄做调研。那是一个距离达累斯萨拉姆四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叫姆万扎。
到达村子的第一天,村长邀请我去他家做客。说是村长家,其实就是几间泥墙茅草屋,家具简陋到让我有些心酸。但是,当村长的妻子为我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时,我看到了她眼中的骄傲和喜悦。
"这是我们家最好的茶叶,"她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告诉我,"昨天专门去镇上买的。"
我接过茶杯,茶水的香气确实很浓郁。后来我才知道,为了招待我这个客人,他们花掉了一周的生活费去买这些茶叶。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
但更让我震惊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我们开始正式的调研工作。我需要了解村民的生活状况,所以挨家挨户地走访。按照常规的理解,这应该是一次"扶贫调研",我应该会看到很多需要帮助的贫困家庭。
确实,从物质条件来看,这里的人们过得很清苦。没有自来水,要走很远的路去井边打水。没有电,天黑后只能靠蜡烛和油灯照明。很多家庭的全部家当就是几件衣服和一些简单的农具。
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些让我困惑的现象。
在一户特别贫困的人家,男主人因为腿部残疾无法干重活,全家人靠妻子种地维持生计。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应该是愁云惨淡的。但当我走进他们家的时候,听到的是孩子们的笑声和歌声。
"叔叔你从哪里来?"七岁的小女孩好奇地问我。
"中国。"
"中国!"她兴奋地拍手,"那里是不是有很多漂亮的房子?"
我点点头,然后反问她:"你想去中国吗?"
小女孩想了想,摇摇头:"不想。我喜欢这里,这里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家。"
她父亲在旁边笑着说:"她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和朋友们一起去河边玩水,然后回家帮妈妈做饭。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
那天晚上,村里的年轻人组织了一个篝火晚会。没有KTV,没有酒吧,就是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我看着他们眼中的快乐,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对"贫富"的理解太肤浅了。
在国内的时候,我总是在追求更多的物质财富。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子,更高的薪水。我以为有了这些,就会更快乐。但在这个小村庄里,我看到了另一种富有——精神上的富有。
有一个细节让我印象特别深刻。村里有个老人,大概七十多岁,是个单身汉,住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按照我们的标准,他应该是最需要帮助的人。但每当有孩子经过他家门口的时候,他总是会叫住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颗糖果分给大家。
我问他:"您自己生活都这么困难,为什么还要给孩子们糖果?"
老人笑了:"孩子们的快乐比我的困难重要。看到他们开心,我就开心。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富有。不是银行账户上的数字,不是房产证上的面积,而是内心的满足感,是与他人分享快乐的能力,是即使在困难中也能保持乐观的心态。
一次生病让我看到了"医疗"的另一种可能
在坦桑尼亚的第十个月,我生了一场病。说起来有点丢人,就是吃坏了肚子,但症状挺严重的,又是腹泻又是发烧。
在国内,遇到这种情况,我第一反应就是去医院,挂号、排队、检查、拿药,整个流程虽然麻烦但很标准化。但在这里,最近的医院要开车两个小时才能到。
我躺在床上难受得要命,房东约瑟夫知道后,立刻叫来了村里的一个老奶奶。这个老奶奶大概六十多岁,身材瘦小,但眼神特别有神。
"她是我们这里的传统医生,"约瑟夫告诉我,"很多病她都能治。"
说实话,我当时心里是抗拒的。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我更相信科学的医疗手段,而不是什么传统偏方。但是实在太难受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老奶奶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舌头和眼睛,然后按了按我的肚子。整个"诊断"过程不到五分钟,她就断定我是"吃了太多冷的东西,肠胃受寒了"。
然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些我不认识的草药,现场就开始熬制。整个过程中,她不停地和我聊天,问我家里的情况,问我在这里的生活习惯,甚至问我最近的心情怎么样。
"心情和身体是连在一起的,"她说,"如果心里有烦恼,身体也会生病。"
我喝下那碗苦得要命的草药汤,心里还是将信将疑。但神奇的是,不到两个小时,我的症状就开始缓解了。第二天早上,我基本就恢复正常了。
这次经历让我开始思考现代医疗和传统医疗的区别。在国内,我们习惯了把身体看作一台机器,哪里坏了就修哪里。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也比较冷漠,几分钟的问诊,开个单子去检查,拿着报告去拿药。
但这里的传统医疗不一样。老奶奶不仅关心我的身体症状,更关心我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况。她认为人是一个整体,身体、心理、社会环境都会相互影响。治病不仅要治症状,更要治根本原因。
后来我了解到,在很多非洲社区,这种传统医疗和现代医疗并存。人们会根据具体情况选择不同的治疗方式。小病找传统医生,大病去现代医院。而且,传统医生在社区中的作用不仅仅是治病,更像是心理咨询师和生活顾问。
有一次,我和老奶奶聊起这个话题。她告诉我:"现代医学很了不起,可以治很多我们治不了的病。但现代医学有时候把人看得太简单了,只看到病,看不到人。人不是机器,人有感情,有故事,有环境。治病的时候,这些都要考虑进去。"
这让我想起了中医的"望闻问切",想起了"治病先治心"的理念。原来,在世界的很多地方,都还保留着这种整体性的医疗观念。
我开始反思现代生活中的一些问题。我们在追求医疗技术先进的同时,是不是忽略了医患之间的人文关怀?我们在追求治疗效率的同时,是不是忽略了病人的心理需求?
一场婚礼让我重新思考"幸福"的定义
在坦桑尼亚的最后两个月,我有幸参加了邻居丹尼尔侄子的婚礼。这场婚礼完全颠覆了我对"豪华婚礼"的认知。
婚礼在村里的空地上举行,没有豪华酒店,没有名贵婚纱,新娘穿的是家里人亲手缝制的传统服装,新郎穿的是借来的西装。现场的装饰就是村民们从山上采来的野花和树枝。
按照我们的标准,这应该算是一场"简陋"的婚礼。但当我看到新人脸上的笑容,看到所有来宾眼中的祝福和快乐时,我突然觉得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婚礼。
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大家带着自制的食物,有人带了烤玉米,有人带了炖鸡,有人带了自酿的啤酒。没有人计较谁贡献得多,谁贡献得少,所有人都在为这对新人的幸福而庆祝。
最让我感动的是,村里的老人们围坐在一起,轮流给新人讲述婚姻的智慧。没有标准化的祝词,每个人都在分享自己人生的感悟。
一位八十多岁的老爷爷站起来,对新郎说:"孩子,爱情不是拥有,而是给予。当你妻子快乐的时候,你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一位老奶奶拉着新娘的手说:"女儿,婚姻就像种地,需要耐心和坚持。有时候会遇到干旱,有时候会遇到洪水,但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总会有丰收的时候。"
这些话虽然朴素,但蕴含着深刻的人生智慧。我想起国内的一些婚礼,花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场面确实豪华,但新人和来宾的脸上往往写着疲惫和焦虑。我们把太多的精力花在了仪式的形式上,反而忽略了婚姻的本质。
婚礼结束后,我和新郎聊天。我问他:"你们准备去哪里度蜜月?"
他笑了:"蜜月?我们明天就要回来继续工作了。不过没关系,每一天都是蜜月,不是吗?"
这句话让我沉思了很久。我们总是在追求特殊的时刻,特殊的体验,认为只有在特殊的地方,特殊的环境中,才能获得幸福。但这里的人们告诉我,幸福其实就在日常生活中,就在与爱人的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
离别时的醒悟
现在,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我反复思考着这十四个月的经历。我去坦桑尼亚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去"帮助"别人的,却没想到最终被"教育"的是自己。
这些经历让我重新审视了很多我以前认为理所当然的观念。效率真的比快乐重要吗?个人独立真的比集体温暖更有价值吗?物质富有真的比精神富有更重要吗?现代化真的在所有方面都比传统更优秀吗?
我不是在美化贫困,也不是在否定现代文明的价值。坦桑尼亚确实面临着很多挑战:基础设施落后、医疗条件有限、教育资源不足。但我也看到了一些我们在追求现代化过程中可能失去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温暖联系、对简单快乐的感知能力、面对困难时的乐观精神、以及对生活本质的深刻理解。
最重要的是,这次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标准的幸福模式。每个文化都有自己的智慧,每种生活方式都有自己的价值。我们不应该用单一的标准去衡量所有的文化,更不应该认为自己的方式就是最好的方式。
回到北京后,我发现自己变了。我开始主动和邻居打招呼,开始在工作之余关注身边人的生活,开始在追求效率的同时也注重享受过程。我不再那么焦虑于时间的流逝,也不再那么执着于物质的累积。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小村庄里的篝火晚会,想起邻居家孩子们的笑声,想起老奶奶治病时的细心和关怀。这些回忆提醒我,生活的本质其实很简单:与他人建立真诚的联系,在平凡中寻找快乐,在困难中保持希望。
这就是我在坦桑尼亚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不同的文化就像不同的颜色,只有放在一起,才能构成完整而美丽的人生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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