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0年,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宫门外,手里攥着一把剑,浑身发抖。他叫司马昭,此刻正盯着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皇帝。这个十八岁的孩子刚才举着剑冲向他,喊着要杀贼,结果被乱刀砍死。司马昭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会让他背上千古骂名。

那天之后,天下人都在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个故事,得从他父亲那一代说起。

1. 一场豪赌

公元249年正月初六,洛阳城下着雨。七十岁的司马懿躺在床上装病,已经装了好几个月。他的对手曹爽带着小皇帝去城外祭祖,司马懿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率领三千死士直奔皇宫。

这老头动作快得惊人。他先控制了城门,再派人切断曹爽的后路,最后占领武库,把洛阳所有军队都攥在手里。等曹爽带着皇帝回城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曹爽慌了。他手里还有几万兵,本可以拼一把,但司马懿派人送去一封信,说只要交出权力,保证不杀他。曹爽信了,交出了兵权。三天后,司马懿翻脸,把曹爽全族三千多口人全杀了。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高平陵之变。

司马懿用这一招,彻底掌控了曹魏政权。但他活不长了,两年后就死了,临终前把两个儿子叫到床前,说了:"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你们看着办。"

2. 父债子偿

司马懿死后,长子司马师接班。这人比他爹还狠。公元254年,他废掉了一个皇帝,理由是这皇帝想杀他。新皇帝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司马师没干几年就病死了,弟弟司马昭顶上。这兄弟俩性格不同,司马师心狠手辣,司马昭却有点犹豫。但权力这东西,一旦沾上就下不来了。

公元260年,那个十四岁登基的小皇帝长大了,已经十八岁。他看着司马昭一天天把朝政握得更紧,终于忍不住了。那天早朝,他突然拔剑,带着几十个侍卫就往司马昭冲过去,嘴里喊着:"司马昭,今天我要杀你这个贼!"

结果可想而知。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几十个侍卫,怎么可能敌得过司马昭手下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皇帝当场被砍死,血溅朝堂。

司马昭站在尸体旁边,整个人都懵了。他知道这下麻烦大了,弑君这个罪名,足够让他遗臭万年。朝中大臣纷纷指责,说他谋反作乱,连他手下的一些将领都开始动摇。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他立了曹魏宗室的一个亲王当皇帝,这就是曹奂。这个新皇帝更听话,完全成了傀儡。

3. 篡位的代价

公元263年,司马昭干了一件大事,他派大军灭了蜀汉。刘禅投降,诸葛亮建立的基业彻底崩塌。这一仗让司马家的威望达到顶峰,天下人都知道,司马昭迟早要当皇帝。

但司马昭没等到那一天。公元265年,他突然中风死了,临死前把儿子司马炎叫来,说:"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你来完成。"

司马炎比他爹果断。老爹死后第二年,他就逼着曹奂禅让,自己登基称帝,国号晋。曹魏就这样灭亡了,从公元220年曹丕建国,到公元266年司马炎篡位,曹魏存在了四十六年。

司马炎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给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追封皇帝名号。三代人用了十七年,终于把曹家的江山变成了司马家的。

但。这江山怎么坐稳?

司马炎做了一个决定,分封诸王。他把二十七个兄弟、子侄都封为王,每个王都有自己的封地和军队。司马炎的想法很简单,当年曹丕废汉自立,就是因为没有宗室保护,被司马家钻了空子。他要让司马家的后代遍布天下,互相照应,谁也别想再篡位。

这个决定埋下了祸根。

4. 短暂的太平

司马炎刚登基那几年,还算有点作为。他减免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又派大军南下灭了东吴,统一了全国。公元280年,当东吴灭亡的消息传来时,洛阳城万人空巷,都在庆祝天下一统。

老百姓高兴,以为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了。从公元184年黄巾起义开始,中原大地打了快一百年仗,人口从五千多万锐减到一千六百万,十室九空。现在天下太平了,该好好过日子了。

但司马炎开始变了。统一之后,他觉得自己功德圆满,开始享乐。他扩建皇宫,选美女入宫,据说后宫有上万宫女。每天晚上,他坐着羊车在宫里转,羊车停在哪个宫门口,他就在哪里过夜。宫女们为了让羊车停在自己门口,在门口撒盐、插竹叶,引诱羊过来。

这种日子过久了,人就废了。

公元290年,司马炎病重。他的皇后杨氏是个厉害角色,早就看不惯那些能干的大臣,想让自己娘家人掌权。司马炎临死前想立个托孤大臣,杨皇后连夜改了遗诏,把权力全给了自己的父亲杨骏。

司马炎死后,太子司马衷继位。这个新皇帝是个傻子,是真傻,不是装的。据说有一年闹饥荒,大臣跟他说老百姓没饭吃,他问:"那为什么不吃肉?"

这种人当皇帝,能不乱吗?

5. 血色黎明

司马衷的皇后贾南风,是个狠角色。她长得丑,性格恶毒,但野心极大。皇帝傻,她就想自己掌权。但朝政被杨骏把持,贾南风动不了他。

公元291年三月,贾南风发动政变。她勾结司马家的几个亲王,趁着杨骏不备,突然发兵包围杨府。杨骏被乱刀砍死,全族被灭,包括杨皇后。一夜之间,几千人人头落地。

贾南风掌权了,但她犯了个错误,她用亲王来对付杨骏,却没想到这些亲王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也想分一杯羹。

司马炎当年分封诸王,每个王都有军队。现在朝政混乱,这些王开始蠢蠢欲动。他们看着皇帝傻,皇后专权,都觉得自己也能当皇帝,或者至少能控制朝政。

公元299年,贾南风做了件更绝的事。她杀了太子司马遹,因为这个太子是司马衷和别的妃子生的,不是她儿子。她想让自己的侄子当太子,好让贾家一直掌权。

太子被杀,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6. 王对王

公元300年,赵王司马伦发动政变,杀了贾南风,自己掌权。一年后,齐王司马冏起兵讨伐司马伦,杀了司马伦,自己掌权。又过了一年,长沙王司马乂起兵讨伐司马冏,杀了司马冏,自己掌权。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八王之乱。

八个司马家的亲王,为了争夺权力,打了十六年。他们互相攻伐,每次都说是为了清君侧,为了保护皇帝,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力。他们打仗不去边疆,就在中原腹地打,把洛阳城围了又围,攻了又攻。

老百姓遭了殃。军队打到哪里,就抢到哪里。士兵们烧房子,杀人,抢粮食。很多村子被踏平,无数人流离失所。有的地方直接成了无人区,野兽在废墟里出没。

更可怕的是,这些王为了争取盟友,开始引进外族军队。匈奴、鲜卑、羯、氐、羌这些边疆民族,被请进来帮忙打仗。一开始他们还算听话,后来发现中原王朝这么弱,就开始占地盘,自立为王。

公元304年,匈奴人刘渊在山西自称汉王,建立汉赵政权。他公开说,司马家对不起曹家,我们匈奴人跟汉朝有旧,现在来替汉朝复仇。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7. 王朝崩塌

公元306年,八王之乱才算基本结束。最后活下来的是东海王司马越,他控制了朝政。但这时候的西晋,已经千疮百孔了。

北方的少数民族政权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公元311年,刘渊的儿子刘聪率军攻破洛阳,俘虏了皇帝司马炽,史称"永嘉之乱"。洛阳城被洗劫一空,宫殿被烧,百姓被杀,无数珍宝被抢走。

司马炽被俘后,受尽屈辱。刘聪让他穿上青衣,给宾客倒酒,当众羞辱他。一年后,刘聪杀了司马炽。

洛阳陷落后,宗室司马睿在江南建康称帝,是为晋元帝,史称东晋。西晋就此灭亡,从公元266年建国,到公元316年灭亡,只存在了五十一年。

司马家族从此走向毁灭。北方的司马宗室几乎被杀光,东晋的司马家虽然延续了一百多年,但实权一直被大族把持,皇帝成了傀儡,到最后被刘裕废掉。司马家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个被灭族的皇室,男丁几乎被杀绝,女眷流落民间。

这就是因果报应。司马懿当年怎么对曹爽,后来别人就怎么对司马家。

历史学家后来,司马家的失败,根子在司马炎。他分封诸王,本想加强皇权,结果培养了一群白眼狼。这些王有兵有地,没有共同的敌人后,就开始互相残杀。加上皇帝昏庸,朝政混乱,给了外族可乘之机。

更深层的原因,是司马家从一开始就不得人心。他们靠背信弃义起家,杀功臣,废皇帝,这样的政权,根基不稳。老百姓不认可,士族不服气,连军队都对他们没什么忠诚度。所以一旦出现危机,整个政权就迅速崩塌。

西晋灭亡后,中原陷入长达两百多年的分裂与战乱。五胡十六国,南北朝,无数政权兴起又灭亡,无数百姓在战乱中死去。这一切,都可以追溯到司马家那场篡位。

公元266年,司马炎登基那天,洛阳城张灯结彩,文武百官跪拜称臣。他站在高高的御座上,觉得自己终于实现了祖父司马懿的梦想。但他不知道,这个王朝,从建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埋下了灭亡的种子。

权力这东西,来得不正,去得也快。司马家用十七年夺取了天下,却只守了五十一年就失去了一切。历史给出了最残酷的答案:靠阴谋和背叛建立的王朝,注定不会长久。

那些在战乱中死去的百姓,那些被屠戮的城池,那些断壁残垣,都在诉说着一个道理: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司马家从头到尾都没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的结局,早就注定了。